苦涩的逃婚

二哥在新婚之夜還是逃走了！二哥白天也逃過一次，但被大哥追上了，大哥狠勁兒扇了二哥兩個耳光:“你這樣走，能對得起你哥嗎？爲了給你娶媳婦，我差點兒死在磚窯裏！”爹娘去世得早，16歲的大哥擔負起撫養10歲的二哥和6歲的我的責任。因家裏窮，大哥拿定主意打一輩子單身，可大哥不想讓二哥也打一輩子單身。大哥便想方設法地掙錢。大哥得知進窯背磚掙錢多，就進窯背磚。這活兒極苦，有一回大哥累得昏倒在了地上。大哥積了點錢，就求媒人幫二哥找了個女人。二哥卻好，拍拍屁股就跑。大哥自然很是氣憤。 　　可是二哥任大哥打，就是不肯回家。二哥說：“哪有弟弟先結婚的？”在我們家鄉，如弟弟比哥哥先結婚，那就表明哥哥是好孬的人，今後不會有女人願嫁他，哥哥必打一輩子單身無疑。後來大哥“撲通”一聲跪下了：“哥跪下求你還不成嗎？你如不同我回家，我就一直跪在這裏。”二哥隻有回家了。 　　想不到二哥晚上還是走了。大哥氣得癱坐在地上，哭着罵二哥：“你這個心被狗吃的雜種，害得我好苦啊……”大哥便對二嫂說：“你還是先回娘家吧。”二嫂一臉的淚水:“回娘家？我怎麽有臉回娘家？我既然進了你陳家的門，就是你陳家的人，死了自然也是你陳家的鬼！” 　　大哥一臉愧疚：“可是，可是……唉！都是我害了你。” 　　二嫂就留在家裏了。二嫂很能幹，田地活兒極在行，家裏也被二嫂弄得幹幹淨淨的。大哥在田地裏忙累了，一回家，就能喝熱茶吃可口的熱飯熱菜了。二嫂越是這麽能幹，大哥心裏越是愧疚。大哥覺得是他害了二嫂。 　　田地裏一些耕田耙地排水擔糞等重活兒累活兒，大哥搶着幹，不讓二嫂沾手。二嫂也對大哥極好，家裏有些好吃的，二嫂也總留給大哥吃，自己舍不得動筷子。這樣，村裏便傳出一些閑言碎語。這些閑言碎語傳到大哥的耳朵裏後，大哥又要讓二嫂回娘家。二嫂仍不。大哥說：“這樣下去會髒了你的清白。”二嫂說：“嘴巴長在人身上，人家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大哥便盼二哥早些回家，早些同二嫂一起過日子。 　　這時，二哥也來信了。二哥在信中說他在廣東佛山一個玩具廠打工，同一個四川女人好上了。二哥讓大哥同二嫂一起過日子。二哥說他從沒喜歡過二嫂。大哥氣得罵了句“狗雜種”，把二哥的來信撕得粉碎。大哥對二嫂說：“妹子，他來了封信，信中說過年時回家。” 　　二嫂聽了這話，淚水淌了一臉：“哥，你别再騙我了，他也給我來了一封信。”二哥給二嫂的信中說大哥是個好男人，說二嫂如同大哥一起過日子會很幸福。 　　大哥見了二嫂的淚水，慌得手足無措。二嫂說:“我想他說得也有道理，我們一起過日子吧。”大哥忙搖頭：“不行，決不行。” 　　過年時，二哥帶着那個四川女人回家了。大哥當着四川女人的面又扇了二哥兩個耳光，但大哥看着二哥同那四川女人恩恩愛愛的，心裏也踏實了些。二哥在家沒待幾天就要走了。臨走時，二哥對大哥說：“我明年正月就回家結婚。”二哥又對二嫂說：“替我好好照顧我哥。” 　　一天晚上，二嫂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滾，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滲出來。大哥二話沒說，背起二嫂就往鄉醫院趕。十幾裏的山路，大哥也不知摔倒過多少回。大哥摔倒了就爬起來，伏在大哥厚實的背上的二嫂很是感動，心裏也感到踏實，疼痛也減輕許多。 　　到了醫院，醫生一檢查，原來是闌尾炎。二嫂開了刀，大哥在醫院裏悉心照顧二嫂。 　　後來，大哥同二嫂好上了。大哥給二哥寫了封信，說他和二嫂準備在明年正月初六結婚，大哥想讓二哥同四川女人也在正月初六結婚，這樣可省許多麻煩。 　　二哥回了信，答應了他也正月初六結婚。臘月二十五，二哥回家了，可那個四川女人沒回家。二哥說:“她娘病了，她回家了。” 　　正月初六這天，二哥在大哥的婚宴上喝得酩酊大醉，二哥的眼裏含着淚水。我把二哥扶進房，二哥抓住我的手問：“永林，你說我這樣做得對嗎？”我不懂二哥的話，我問：“二哥，你同那四川女人什麽時候結婚？”二哥說：“傻瓜，那個四川女人小孩都兩歲了，讓她跟着我回家，我給了她1000元錢……”二哥上了床，很快打起吭兒吭兒的鼾來。 　　我打開門，一臉淚水的二嫂站在門外，不，是一臉淚水的大嫂站在門外。 　　施祥雲/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