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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栋男生宿舍》 - 看了睡不着。I

发布时间:2019-02-19 08:51:41

S市,S大學。   深秋,17棟男生宿舍。   幾點鍾不知道,偶爾會有呓語從某個寝室傳出來。昏黃的燈光塗在牆上,有風沖沖竄過。   今晚像極了以前任何一晚。   除了206。   七個人,四個在床上,三個在桌旁。兩隻蠟燭燭影搖曳。   桌上放着白紙,紙上有碟和些許字母數字。   這是個很帶蠱惑性的遊戲,它的神秘來自于它的不确定。誰也不知道将會發生什麽。   那三個人也許就期待着它的不确定吧。   每個人将一隻手指放在了碟子上,互相對視一眼,誰也沒有露出輕松的表情。關于它的故事,大概每個人都可以說上一段了吧。離奇抑或者曲折,大抵都離不開死亡二字。   床上的四個人都在上鋪,偎依在被子裏如臨大敵。   遊戲開始了。   三個人嘴裏念念有詞,碟子沒有任何動靜。也許要耐心等待吧。我有點沉不住氣了,瞄了一眼旁邊的明,他瞪了我一眼,意思是說,讓我靜下心來,虔誠的請碟仙出來。   我會意,心裏默默念叨。   風從窗戶裏透進來,一隻蠟燭掙紮了幾下,歸于死寂,青煙隻冒。   手指有力量穿來,碟子開始走動,三個人面面相觑,明最鎮靜。幽幽的力量在加劇,它引導着碟子左右橫行。   時機已經成熟,明開始發問了,預備按我們準備好的問題一一提出。   我不知道爲什麽這個時候會有人敲門。屋外的人吼了一聲,“你們深更半夜點蠟燭幹什麽,想放火呀!”是管理員的聲音。   來不及收拾,明立刻吹滅了蠟燭。“沒有呀,你等一會,我來給你開門!”還是他最從容。   我和小飛立刻鑽上了床,假寐。   門一打開,管理員用手電筒四處照照。上鋪的幾個人演技高超,似有鼾聲。我和小飛都不說話,讓明來應付。   “剛剛對面樓上的管理員打來電話,說二樓左邊第一個寝室有燭光,你們知不知道晚上點蠟燭是違反校規的。”   “沒有呀,我們沒有點蠟燭呀!”   “還不承認?”   “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怎麽承認呀!”明的語氣不卑不亢,真是佩服他,明明自己理虧還說得有模有樣。   手電筒照到了桌子上,白紙上沒有蠟燭的迹象。   管理員心有不甘,走的時候說到:“以後注意點,被我捉到一定上報。”   他走後,明長籲一口氣。我跳起來,問他蠟燭呢,他從背後拿出來,原來他一直拿在手裏。   我想笑,忍住了。要不然又是過錯。   其他人從“沉睡”中蘇醒過來,這樣一鬧,大家反而更興奮了。   小飛說:“再來,再來。”   上鋪幾個人連忙又做好觀賞的架勢。把被子卷得緊緊的,像一個個超大粽子。   這次沒有用蠟燭,我們也有手點筒。   可往桌上一照,我們傻眼了。那個碟子居然成了粉末,毫不誇張的粉末。它堆在紙的中心,疑惑着我們的眼睛。   沒有一個人說話。   隻是覺得有點冷,沉默了一會,明說:“沒什麽大不了的,肯定是我剛剛不小心弄碎了,沒有碟子,大家睡覺吧。”   明這是在安慰大家。如果是打碎了,怎麽會成爲粉末呢?   還是沒有人說話,大家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一下子打懵了。   紛紛回床,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睡着,反正我是一夜無眠。   第二天,陽光照常和煦,天氣照常清冷,功課照常繁忙。   以後的幾天,大家該笑的笑,該鬧的鬧。隻是好象有了某種默契似的,大家都決口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   沒有人去探個究竟,我想大家都會把它藏在心裏的一個角落,盡量不去觸碰。因爲有了這個秘密,寝室裏七個人異樣的和諧。   直到下個星期一,在食堂裏吃中飯,人聲鼎沸。小飛拉着我衣袖示意我出去吃。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到了食堂外的一棵大樹下,他一言不發。   “我說你什麽了,你明明有話跟我說的。”彼此同學一年了互相很了解。他的眼睛告訴我他有事情要說。 “我,我……”   “你怎麽了,被人欺負了,哥們爲你出氣,是哪個寝室的,說?”   “不是,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麽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最近晚上走廊裏總是有人走動。”   “有人上廁所嘛,大驚小怪的。”   “不是不是,是皮鞋的聲音,我肯定。”   “而且,而且……”他的嘴唇在發抖,我感到了事情的嚴重。默不做聲,等着他說。   “而且到我們寝室門口就停下來了,我很害怕。”我用力抓着他的手,他的眼睛盯着地面。我第一次看他這樣黯然,他是個很活躍的孩子。   “你具體的說,好不好,我都被你說得起雞皮疙瘩了。”   我笑笑,應該很勉強。   “是上個星期五晚上,大概2點鍾的樣子吧,因爲那個時候手表報了時,所以我清楚的記得是2點鍾,我出去上廁所。回來的時候,我聽到後面有腳步聲,當時也沒在乎,回到寝室,上床。可是那腳步聲到了我們寝室門口就停了下來,就沒有聲音了。我當時還留意了一下你們有沒有誰出去,但是我看到你們都在床上。我大氣都不敢出。”   “第二天,就是星期六,你們鬧到很晚才睡,一點吧,我還沒有睡着,就想聽一下是不是真的有腳步聲。我就一直等着,果然到二點,它又出現了,是皮鞋的聲音,它到我們寝室就沒有了。我是睡在門旁邊的嘛,所以聽得很清楚。星期天還是這樣。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擡起頭來看着我,眼睛裏似乎有淚光,怪不得最近他老是反困,又不愛說話,原來心裏有這樣一件事情壓着。   我安慰他:“也許是别人跟我們鬧着玩呢,别當真。”   “可是是晚上2點呀!”   “有人無聊嘛”我說得很輕松,其實自己心裏也沒有低。   如果真是他說的那樣,一想到這裏,頭皮一陣發麻。   “你沒有跟明他們講嗎?”   “沒有,他們都不知道。”   “哦!”   “那我晚上陪你吧,等着他來,等着老子滅了他。”   說完又感覺造次,吐吐舌頭,小飛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我拍拍他的肩膀。模仿大人的語氣,說:“小夥子,振作點!”   他笑了,希望一直都是夢魇。   一下午腦袋裏都在幻想可能出現的情節,小飛大概也是。不過這幾天的折磨讓他看上去無精打采。   我們商量不上晚自習,去睡覺,然後等到2點鍾。這件事情暫時保密,如果确認真的有這麽回事的話,再跟寝室其他人說。   一切都等着兩點鍾爲我們揭開謎語吧。   睡在床上,這麽也睡不着。小飛在玩遊戲,估計是爲了讓自己放松一下情緒吧。   隔壁208的王威過來聊天,他坐在我的床邊和我說着話。   先說了一下我們的功課,他話峰一轉,說:“最近有件事情很奇怪?”   “怎麽了?”我打起精神。   “你晚上有沒有聽到有動靜,是皮鞋的聲音。”   我露出驚恐的神色,原來不隻是小飛有這樣的經曆。小飛回過頭來瞪着王威。   “怎麽回事?”   “我這幾天因爲熬夜趕論文,平時又不怎麽學習,你知道啦,晚上好象總是有皮鞋的聲音走來走去,怪可怕的。”   “是不是有人上廁所呢?”   “不是,不是,我昨天認真聽了的,他沒有進任何一間寝室,隻是走來走去,然後就消失了。害得我們晚上都不敢上廁所了。”   “我們?”   “我們寝室的都知道了,就是沒有一個人敢出去。”   原來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小飛長籲一口氣,我知道這是表示他不用再懷疑自己神經衰弱了。   好了,一切等晚上吧。   還是照舊卧談會,還是離不開女人,工作和政治。   隻是沒有聽見我和小飛的發言。   老大說:“你們看看,平時靈牙利齒的家夥是怎麽了,一句話也不說,是不是想媽媽了?”一陣哄笑。   “去你的”,我沒有反駁,隻是一心想着晚上的遭遇。12點了,我的心也一刻比一刻緊張。我在小飛的對面,隔着一張桌子不知道他在幹什麽。 終于一個個都睡着了,鼾聲四起。平時還從來沒有這樣刻意等到深夜,神經越來越興奮了。小飛也在不斷的翻身,他也睡不安穩。   2點差10分了,外面的樹枝在搖擺,今晚的風有點大,感到陣陣寒意。突然想到隔壁的王威,他是不是也跟我們一樣在側耳靜聽呢?    2點了,指針也越來越逼近2點了,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果然腳步聲緩緩的從左邊走過來,是很清楚的皮鞋的聲音,沉悶而拖沓。離我們寝室越來越近,心要跳到嗓子眼。他在我們寝室門口停頓了一下。   然後又走了開去,腳步聲慢慢飄遠。而後他又折了回來,剛剛放松的心又騰的緊張起來。   我死死的捂住嘴巴,怕自己吓出聲來。   就這樣,他來回走了幾遍,最後在我們寝室門口停頓的當口,他消失了,腳步聲沒有了。一切歸于沉寂。   我松了口氣,感覺肩膀已經僵硬,死死抓住的被單都被我掌心的汗弄濕了。   耳邊還有腳步聲在回蕩,慢慢入眠,今天一天我太累了。   清早小飛和我都沒有說話,默默的去上課。昨天晚上的事情都不願意去回憶,但是我發現其他幾個人也神色怪怪的。   也不願意多問。   一天下來,班上的氣氛越來越詭異。男同學聚在一起,沒有了往日的喧嘩,互相的咬耳朵。女同學則是指指點點,又不敢聲張的樣子。   7點,我被通知要開寝室會議。在3樓中間的那個房間裏(17棟隻有3層)。   我和小飛去的時候,看見老大,他正在激昂的講着什麽。看見我們來了,他馬上擠了過來,老大有一副很魁梧的身材,有什麽事情他都是一馬當先。明也朝我們走了過來,斯文的臉上是很嚴肅的表情。   老大一本正經的講:“清樹,小飛,等一會說的事情你們千萬不要害怕,什麽事情有我扛着了。”說完,他拍拍自己的胸脯,大義凜然的樣子。   我和小飛對視一眼,立刻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了。   我說到:“有什麽事情會吓到我們,開玩笑。老大放心,我們很勇敢的。”   牛皮歸牛皮,我還是很感激的看了老大一眼。   明正待說話,系裏的主席朗聲說到:“大家靜一靜,各歸各位。”   話音剛落,人群自動的分開了兩邊,一邊是我們文學院,一邊是計算機系的。我們文學院住17棟的一邊,他們則住另外一邊。三層,大一大二的都有。   平時和他們沒有什麽來往,河水不犯井水。沒有想到今天彙聚一堂居然是爲了那件事情。2點的腳步聲。   安靜下來,我們系的主席說到:“今天大家都來了,我相信大家都知道所爲何事,我也開門見山的說吧,最近,明天晚上2點正,都會有腳步聲在走廊裏走動,從一樓到三樓,搞得人心惶惶。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情,有沒有人碰巧在2點鍾出來,看見了什麽嗎?”   沒有人吱聲。計算機系的主席接着說到:“這件事情,發生得很怪異,我們都是大學生,按道理來說,是不應該相信鬼怪之說的。但是我也沒有辦法解釋爲什麽會有現在發生的事情。”   他說完,更沒有人說話了。因爲他提到了“鬼怪”兩個字。   碩大的寝室隻有面面相觑的臉和驚恐的眼。   沉默,有人舉手,是計算機系的小胖。他住213。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他們系的主席問:“小胖,有什麽事情要說的。”   他稍微站出來了一點,本來就紅的臉現在更紅了,不知道是因爲害怕還是激動。   “我上上個星期天晚上出來上廁所,幾點我就不知道了,我看見有一雙黑色的皮鞋放在206的門口,我路過的時候還朝它瞟了一眼,然後就去廁所了,回來的時候它就不見了。我以爲是206的人發現皮鞋放在外面又收了回去呢。”   他一說完,大家馬上議論開來。“皮鞋”又是該死的皮鞋。   這次,我們幾個206的倒成了全場關注的焦點了。   我看到老大和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正感詫異,上上個星期天,不是剛好是我們玩碟仙的日子嗎?   突然渾身打了個激靈。    讨論沒有什麽結果,也注定讨論不出什麽結果。試想誰願意挺身冒險?   人嘛,都是這樣。關緊門睡大覺就行。   回到寝室,關上門,還未坐定,明說:“我決定晚上看看。”語氣平淡卻堅定。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大家都明白這個“看看”意味着什麽。   都不說話。9點鍾的17棟居然安靜如斯。   “明,犯不着你一個人,我們大家都陪你。”老大說,目光灼灼。   “是呀,是呀。我們也要了解事情真相嘛。”風也接口道,平時看他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現在就這般凜然大義,突然,心生感動,隻是他的濃眉越擰越緊。   我和小飛交換了一下眼神,當即決定也參加晚上的行動。小飛自從那天晚上過後,就一直沉默寡言,整個人變得委靡起來。眼神暗淡無光,或者經常發呆。我很擔心他,也總是變着法兒安慰他,可一定作用也沒有。   接下來又是沉默了,志強和宏翼沒有說話,但是他們的行動已經表明他們也會參加的,因爲他們已經上床睡覺去了。 12點,每個人穿好衣服。這個時候的17棟已經異樣安靜了,走廊裏昏黃的燈光傾瀉了進來,衣服的暗影因爲風而搖擺不定。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深秋夜晚的清冷。這件事情過了,一定要寫篇文章紀念一下。   大家在黑暗裏坐着。一分一秒都是那麽難熬,但是卻連伸伸腳的意志也沒有,保持高度警惕,象一個個受驚的狐狸。   1點鍾,夜更深了。從窗外望去,是對面16棟沉寂的寝室樓,每個窗戶都鑲嵌着一片黑暗。我想他們大概不象我們這樣擔心受怕吧。   突然有很瑣碎而急促的腳步聲響起。7個人象接到命令一樣的站了一起。   明輕輕走到門前。   有人敲我們的門。   “是我,是我。”王威的聲音。   哎,松一口氣。   明,馬上開門。“怎麽了?”   “我就知道你們會這樣的,和我們寝室一樣。”   王威壓低聲音說,“我們寝室的7個人也都在等着,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   明說:“恩,這樣也好,有什麽事情,有個照應。”   “瘦猴子也參加?”風問。   “恩,他現在正拿着掃把呢。”想起來就好笑,隔壁的瘦猴子是出了名的膽小,以前看恐怖片,晚上一定要跑到别人床上擠着睡,趕也趕不走。想起他小眼睛四處張望的樣子就好笑。   “我走了,有事情就喊。”   “你們也一樣。”   王威偷偷溜了出去,一陣小跑。   看看熒光手表,都1點47了。   明輕輕的躍身上了小飛的上鋪,這裏是放行李的地方,但是這裏也是可以直接看到門外情況的地方。明處于燈光的暗影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直着身子,向外探望。   老大站在了門口,我們則站在了老大的背後。   老大魁梧的身子此刻越發高大了。   我的腳有點抖,小飛死死的拽着我的衣角。   58,59,60,心髒開始加速運動。   沉緩的皮鞋聲如期而至。   從一樓緩緩傳來,我想此刻17棟所有的心都跟着腳步聲一上一下吧。   手心又開始冒汗了。   腳步聲到了2樓,朝右走過去。那邊是204,202幾個寝室。   我想按這樣的步伐,應該到了廁所了吧。   沒有腳步聲了,好安靜,聽得到心跳。我緊緊的抓着老大的胳膊。   明還是保持着那樣的姿勢。   一分鍾,兩分鍾,還是沒有動靜。   等了好一會,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那樣,腳步聲又消失了,在廁所那邊。   走廊裏的衣服被風吹得晃晃蕩蕩,在這樣的夜晚,象一個個不懷好意的殺手。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讓我們心驚肉跳。   還是沒有聲音,明下床來。他拍了老大的肩膀。   老大立刻會意,他居然把門打開了一個縫。   我們幾個人緊張得手牽着手。   突然,老大猛的把門拉開,他順手拿起了旁邊的晾衣幹,沖了出去,這個動作誰也沒有料到,都吓了一跳。   明馬上跟了出去。   老大一聲吼:“是誰,到底是誰,你跟我出來。”   低沉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走廊裏顯得格外的大聲。   老大大踏步的走,震的地板轟轟的響。   我們和明都跟了上去。沒有想到,從各個寝室裏都竄出人來。   這一下,居然成了集體行動了,王威也跟了上來。一張臉顯得很興奮。   到了廁所,老大向裏吼:“有種的出來。”   沒有人,我們都紛紛上前看,廁所裏空無一人。   一下子又議論開來。在這安靜的夜晚,在這昏黃的走廊,在這奇異的事情面前,十多人男生滿腹狐疑而又驚恐不安的議論着。   什麽也沒有發現。   我想,這個時候每個人的心态都很複雜。即想出現點什麽,但也害怕出現點什麽。   聽見老大說:“都回去吧!” 人群往後走,“你們在幹什麽?深更半夜大吼大叫像什麽?”管理員披着衣服走了上來,雖然剛剛被吵醒,但也是一副尖刻的樣子。難怪36了還沒有老婆。   “沒有什麽,剛剛發現了一個賊,被我們趕跑了。”主席從後面鑽出來,一臉堆笑,替我們說話。   “啊,有賊,”   ……人群紛紛回自己的寝室,主席會爲我們找到合理的解釋,也會得到原諒的,這是他的本事了。我們不需要在場。   小飛走在最前面。   到了寝室門口,他卻沒有進去。   “怎麽了”,我看見他牙齒用力咬着下嘴唇,手握着拳頭。   “怎麽了嘛”,我向裏張望,不由得噤聲。誰把電腦打開了,此刻顯示着windows的桌面。   倒吸一口涼氣。後面的人跟了上來,都堆在了門口。老大最後,我看他震了一下,率先進屋去了,把電腦關了。   “沒事情的”,他說,“是電源的問題吧!”   太勉強的解釋。   “大家都累了,睡吧!”   “小飛,快進來呀!”老大過去摟他的肩膀,他還在抖。   老大将他安置上床,安慰他。原來老大還有這麽溫柔的一面。原以爲山東的大漢都是“力拔山兮氣蓋世”呢。   沒有人說話,明也出奇的沉默着。   每個人面對變故大概都會失措吧,隻有最堅強的人才能夠逢兇化吉。   夜已經很深了,樹葉沙沙作響。原本這麽自然的聲音也突然有了别樣的深意。   我什麽也不願意多想。隻盼着明天快點來臨。   第二天醒來,寝室已經沒有其他的人拉。我一眼看到了電腦,突然很擔心它會自動開啓,急忙穿上衣服,沖了出去。   真是草木皆兵呀。   看到太陽,很刺眼的一晃,很慶幸自己還活着。   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象大難不死的英雄。   操場上,老大,明還有小飛在打籃球,其他的幾個人應該是上課去了吧。看着他們活躍的身影,遠離黑暗,揮汗如雨,這樣才是生命。   希望一切安好。我歎口氣。   許麗朝我走了過來,她是我們班的班長,貌美如花哦,暗紅色的發絲在陽光下閃爍着柔和的光澤,真是眉目如畫。   “清樹”,她輕柔的問:“我聽說了你們的事情。”   “哦,應該沒有什麽吧”,我看着籃球場答到。   “你們女生的消息真快”,我微笑。   “我隻是,隻是……”我看着她的眼睛,玻璃珠一樣明亮的眼睛。   “我隻是很擔心你。”   “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情的。”我給她一個鎮定的眼神。   有陽光真好,有陽光就有活力,青春和愛。   可是黑夜不可避免的來臨。   17棟少了很多的笑語。以前一群人呼嘯着去食堂,呼嘯着回寝室,鬧鬧哄哄。有音樂聲,水房裏打鬧聲,甚至鬥地主的吆喝聲,現在都不見了,取而代子的是彼此見面相視一笑,盡量不回寝室,回來就睡覺。   好懷戀以前的日子呀。   沒有任何人告訴老師,因爲說了也不會相信,也沒有人任何人想出解決的方法,因爲我們面對的是不可解釋的力量。   我和小飛,老大,還有志強約好了去圖書館自習,其他人上課去了。   圖書館的自習室在左邊的一樓,天天人滿爲患。所以老大4點就去爲我們占好位置了。   進去的時候,大多數位置已經坐滿。   這裏是人氣最旺的地方,不用擔心害怕了。   4個人剛好一個桌子。    9點多,志強拉着我上廁所。   廁所在一樓到二樓拐角的地方。圖書館層與層之間落差很大,頂上的白幟燈燈光到了下面就顯得無力和單薄。   廁所也是昏暗無光,它有個狹窄的門。   圖書館年紀大了,真是沒有辦法,像個衰弱的老人。   志強在前,我在後,正上一樓的樓梯。   “你說,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能夠結束呀,讓我看書都不安心。”志強兀自發着牢騷。 “會結束的,不要擔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轉眼,廁所到了。裏面的一盞黃色的燈讓這裏顯得更加破敗了。   “這都該修修了,不知道校長是怎麽當的”,他還在羅嗦。   說着,他進了第一個單間。而我則在外面。   事畢去洗手,聽見他在沖水。我說快點,就朝他那邊看去。   卻驚駭發現在他那個單間的上方森然出現了一堆黑壓壓的頭發,那是兩米多高的單間呀。像是一個巨人背對着我從上面露出了頭,可是這怎麽可能?那頭發還從木板上傾瀉下來。亂蓬蓬的,可卻是人的頭發無疑。   我盯着他,心狂跳不已。我扶着後面洗手的池子,怕自己跌倒。   志強還沒有出來,我端的害怕。   他在動,好象要轉臉過來。   我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居然一動不動。   他在慢慢轉臉,轉過來卻還是一模一樣黑壓壓的頭發。可以看得見他的脖子。   我再也支持不住了。啊的一聲向門口沖去。   三步并做一步的沖下樓,直到滿員的自習室出現在我眼前,才慢慢平複我的呼吸。   一進去就看見,志強端坐在那。   一股怒氣沖上來,顧不得有那麽多的人,用力拍他的頭。“怎麽不等我?”   他馬上擡起頭,委屈的看着我:“不是你讓我先走的嘛!”   我立即噤聲。   小飛拿過我的手,平靜的看了我一眼。   心還在狂跳。   下晚自習,一窩的人紛紛回巢,辛苦的一天又将結束,溫暖的被窩,安穩的睡一覺是多麽幸福的事情呀,可是我們寝室的4個人卻像蚯蚓一樣慢慢的往回爬,17棟無意于一場噩夢。   看來,不隻是我們4個人這樣想。17棟門口有很多人在徘徊。似一個個迷路的孩子。   一路上,我沒有告訴大家我的遭遇,我怕又會引起恐慌。   我一直拉着小飛的手,有些許溫暖的力量從手心傳過來。這樣可以讓我鎮定很多,想想寝室的溫暖吧。   回寝室,明,風,宏翼都回來了。各人做着各人的事情。   隔壁幾個寝室已經早早的關了門。   “真是膽小,不是看了,沒有什麽嘛,一個個還搞得吓死人!”老大一邊擦鞋子,一邊發洩他的情緒。鞋油被他弄得雪花四濺。   不過他沒有想到,正是什麽也沒有才更駭人呀。   安靜下來,明說:“大家早點睡,什麽也不要想。我看每個人都有黑眼圈了。”   仔細一看果然,小飛最甚。   “小飛,是不是想學熊貓,當活化石呀,”我打趣到。   “去你的”小飛笑了,寝室的幾個人也都笑了。   我一想到自己剛剛還驚魂一刻,現在就笑得更大聲了。書裏說,笑可以抗衡恐懼,原來真有這麽回事。   一夜無事。   居然安穩的過了一夜,隻是記得晚上10點還在看書呢。   老大一臉興奮之色,眉飛色舞的對我說:“昨天晚上什麽動靜也沒有。”   “真的?”如果真是這樣就太好了。我立刻坐起身來。   “看吧,邪不能勝正,被我的一吼都吓跑了。”老大不無得意之色。   想想昨天圖書館的經曆,我疑惑的看着老大。他還以爲我不相信他的話,“你順便找個人問,就知道我說的是真的啦!”   不願意破壞他的興緻,我馬上笑到:“看來還是老大鎮的住呀!”   說得他樂得屁颠屁颠的。   一打聽,還真是那麽回事。   到教室上課,一屋子人無一不是像翻身做了主人的農奴。   女生也替我們高興,其實她們也不很清楚高興什麽。   老大真的成了英雄,都誇他那一吼,吼得及時有力,吼得不幹淨的東西都跑了。   主席也說了,年底要推薦老大做标兵。計算機系主席也跑進我們的教室和我們一陣神侃。   老大心裏更是美滋滋的。   到了晚上,又是安穩一夜。   以後的幾天都在美夢裏度過。幸福真是來之不易呀。   17棟又恢複了往日的活力,有人大聲說話,大聲唱歌,有人又開始在水房裏打鬧了,互相可以竄門,玩遊戲的玩遊戲,鬥地主的鬥地主,又開始大談女人經。一片歌舞升平。 那件事情再也沒有人提起,像是一道傷疤,希望它快快痊愈,還沒有痊愈,馬上用東西把它遮蓋起來。   但是我想,這樣一段經曆它會深深的刻在心裏。不容忘記。   人群裏,還有兩個人一副神思的樣子。一個是小飛,他原來是個積極活潑的人,發生了這件事情後,好象一夜間長大了不少,變得穩重起來,隻是不怎麽愛說話了。可能那段恐怖的記憶需要長時間來消除吧。   苦難的确催人成長。另一個就是明了,他一向是個心思缜密,辦事周到的人,他一般不發表意見,如果他要說,一定是鞭辟入裏。所以我們都很佩服他。腳步聲消失以後,每個人都很開心,但是惟獨他濃眉深鎖。   一次吃飯的時候,他對我說,這件事情還沒有完。   果然,在十一天之後,發生了一件大事情驗證了他的話,這件事情讓所有的人震驚,還驚動了校方。    管理員死了。   我清楚的記得那是10月18號,回寝室的時候看到一大群人被擋在了外面,人群哄哄嚷嚷。還有幾輛警車停在了門口。這可是大場面。莫非有人幹了不可告人的勾當?   我和老大他們幾個站在了一起。前面有幾個老師和警察在說着什麽,警察好象在用手比劃着什麽,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王威溜過來,急促的吐出一句話,待我們聽清楚後,都大吃一驚,“管理員死了。”   沒有激動,或者悲傷,隻是覺得一個這麽熟悉的人死了,人生無常呀!   “怎麽死的?”老大問。   “不清楚,我也是剛剛聽前面的人說的。”   “他好象沒有什麽病吧。”風說。   “雖然他待我們差點,但是沒有人希望他死的。”志強也接着說。   正說着,前面解禁,可以進去了。   一群人又鬧哄哄的進去。   幾個老師正在爲管理員收拾東西,他一個人行李也很少,終究是個可憐的人呀。   接着警車呼嘯而去。   主席從我們寝室門口路過,我把他拉了進來,我問:“怎麽回事,怎麽好生生的就死了。”   主席面露難色,似乎有難言之隐,其他的幾個人也圍了上來,聽他的解釋。   他好不容易擠出了幾個字:“病死了吧”   看他的表情,顯然不是正确答案。   明向我們使了一個眼色。我們放開了主席。   他說:“那我先走了。”我第一次看見他這麽生硬的,他一向是個玲珑的人。   一個大大的問號盤踞在每個人的心頭。   向隔壁的人打聽,都是不知道,或者是病死了。   幾個老師也不做一點解釋,收拾完東西,一刻不停的就離開。   他們都面無表情。   五天過去了,學校也沒有任何的表示,沒有老師來問我們的情況,也沒有調新的管理員來。   一切都是撲朔迷離。   10月25日,我們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原來真實是這麽的匪夷所思,要知道是這樣,還是什麽都不懂的好。   據說是主席自己洩露了風聲,我想這樣的事情擱在誰心裏都會把他壓跨的。   主席在一次和朋友吃飯的時候說起的,他當時還哭了,他說:“我真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事實的真相是:管理員死在了我們二樓的水房裏,他躺在了水槽裏,準确的說不是躺,是被人硬塞進去,因爲水槽隻能放進去一個大水桶,而現在它容納了一個36歲的中年人。聽說他的肩膀已經變形,白森森的骨頭從肉裏戳了出來,滿池子血水。死狀恐怖。   是主席第一個看見的,大概在中午11點,他提前回來做值日的。   突然佩服起主席來,也明白了爲什麽學校對這樣的事情秘而不宣。   一陣寒意席卷全身,從頭涼到腳。   聽者無一不是目瞪口呆。   沒過幾天,這樣的事情就傳得滿校風雨了。   更有甚者,添油加醋,描繪得活靈活現,于是我們17棟的人免不了在外被人行注目禮。   事情沸騰了好幾天,直到一天中午聽到廣播,播音員在播報教務處的通知,意思是,“學校鄭重通告17棟管理員王運偉同志死于心髒病,對他的死學校感到很遺憾,盡量做好他死後的安置工作。目前,對于他的死的種種傳聞皆爲捏造,少數的同學在其中造謠生事,學校一旦發現,将會給予嚴厲的批評。”   這個“少數”的同學,顯然包括我們系的主席,他已經幾天沒有做值日了,大概被免職,我們又不好意思問,見面居然尴尬起來。   他始終一副郁郁寡歡的樣子。   各種各樣的猜度倒是被壓了下去。 少了管理員,空着的門房時刻提醒着我們不久前這裏發生的事情,還有二樓的水房已經沒有人去了,連帶那邊的廁所和浴室都已經人迹罕至了。   我們都湧向了另一頭的水房和廁所。   17棟又開始彌漫着不安與恐怖的氣氛。好日子再次宣告了結束。   明的話得到了驗證,不願意這樣,但是事實就是這樣。   不可逃避的命運。   一晚,下了課,明在路上對我說:“我們再玩一次碟仙如何?”他詭異的朝我一笑。   我當場呆在那裏,腦袋在五秒鍾内被抽空,直到他用力拍我的腦袋。   “不至于反映這樣劇烈吧!”他半開玩笑的說。   “你是不是腦袋壞掉了,居然想出了這麽個嗖主意,碟仙提起這兩個字我就頭暈,你是不是想把腳步聲又招回來。”我一口氣說了這麽多的話也是因爲緊張呀。   他不語,我知道他越是沉默也表示事在必行。   回寝室,他沒有和我一起進去。   不一會,他和王威,還有主席,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人一起到我們寝室來了。   老大連忙搬了幾個椅子過來,招呼他們。   明指着其中那個我們不認識的人說,“這是白卓,計算機系的。”   白卓,這個名字好耳熟,想起來了,他就是因爲整天研究周易呀,風水之類的那個傳說中的人物呀,聽說他已經留了2級。   我不由得仔細打量起他來。滿是油脂的牛仔褲,上身套了件黑毛衣,他的頭發出奇的幹淨,但是臉就不那麽幹淨了。就這麽一個人。   他的到來,我已經領會了明的意思。看來他非這麽幹不可。    十個人圍坐一圈,個個神色凝重。   假如知道事情将會朝着這樣一個不可逆轉的方向發展的話,我願意一切從來,不惜任何的代價。青春本不應該是這樣的,卻給了我們一個如此沉重的結局,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啊。   明将我們玩碟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合盤托出,包括我們寝室門口曾經出現的皮鞋。我仔細觀察着他們三個人的态度,主席和王威瞪大了眼睛,而白卓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他的表情分明在說:“我早猜到會是這樣的”。嘴角慢慢升起一絲笑容。   沉默幾秒,主席忽的站起來,在本不是很寬廣的地方也就是我們中間來回跺步,他的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變白,我們都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老大過去拉他,扶着他的肩膀問道:“主席,怎麽了?”   他坐下來,胸部劇烈起伏,大口喘着氣,臉色白得吓人,我們幾個圍了過去,紛紛問道,“怎麽了,怎麽了?”   “我也見過皮鞋。”他擠出幾個字,聲音壓得很低。   白卓馬上接口:“在哪裏?”   “在水房,在他死的時候。”立馬空氣像被凝結住了,我隻覺得寒風從窗戶裏,從門縫裏傾瀉進來,穿過我們的衣服,恐怖再一次将我們擊中。 半響沒有人說話。   也沒有人動。   白卓打破僵局:“第一次聽到腳步聲,我就猜到一定通過了什麽媒介把他給招了來,不然爲什麽以前一直沒事。”   他停頓一下,接着說:“隻是不知道他這麽厲害。”   說完,像陷入沉思一樣眯縫起眼。   “那現在該怎麽辦呢?”老大小心翼翼的問。   “再玩一次碟仙。”他脫口而出,眼睛裏滿是異樣的光亮。沒有想到他的想法和明的不謀而合。我看向明,他的眼睛裏也是一樣的光亮。   其他的幾個人顯然是被這麽瘋狂的舉動吓得不知所措,臉白煞煞的。   小飛尤甚,他攥着拳頭,又用牙齒咬着下嘴唇,這是他緊張的表示。   沒有人提出異議,也許大家想到最壞也大抵如此吧。   窗外的風愈刮愈烈,天也一天冷似一天。   我們平靜的等着11月1日的來臨,把玩碟仙的日子定在了那一天。就是在那個陰冷的夜晚,那個寒風大作的夜晚,引起了更深的恐怖風潮,這是我們矢料未及的,爲了它我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也許我們都是孩子,對于命運我們茫然無知罷了。   10月底的時候,天氣已經非常不好了。連續幾天的陰雨綿綿,潮濕泥濘的路混合着成片的樹葉,整個的教學樓都暗淡無光。校園的人很少,除非爲了趕課,迫不得已。   17棟走廊裏挂滿了衣服,因爲幾天得不到陽光的照射,散發着一股難聞的臭味。它彌漫進寝室,揮之不去。   到了晚上,風呼嘯而過,夾雜着樹葉的紗沙聲和劃過屋頂的聲音。很冷,棉被有加了一床。   這樣的天氣讓人沮喪。   11月1日就在這樣的背景下走來,帶着巨大的隐喻向我們逼近。   那天晚上,恰好是周末,樓上許多的人都回家,或者到朋友同學那裏睡去了,還沒有到8點人就已經不多了,而且房門緊閉。9點多十個人都已經來齊,明和白卓在小聲議論着什麽,小飛在玩遊戲,其他幾個人包括我都不知道在想什麽,或者什麽都不想。   風聲将他們兩的聲音掩蓋,變成了不明晰的嘀咕聲。   又是個不平靜的夜晚。我看着窗外回旋的飛葉,一瞬間被風帶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12點馬上就要到了。心開始收緊了。   明,老大,主席,白卓走到了桌前,碟子,紙,蠟燭都已經準備好了,熄燈,隻有熒光手表幽幽的藍光記錄着時間。   摒住呼吸,外面樹的枝桠在風的暴力下抽打着窗戶,像抽打在我的心上。   12點差五秒,點燃了蠟燭,在它的上方是四張異常嚴肅的臉。   蠟燭在風的作用下搖擺不定,将每個人的影子拖得老長。   他們四個人開始了,12點正。   四隻手指放在了碟子的底,他們輕輕念叨:“碟仙 ,碟仙快出來,快出來。”   一陣風猛的掃過,蠟燭的火焰急劇的向左移動,掙紮了幾下,好不容易恢複了平衡。   碟子開始移動了。   心猛的撞擊。呼吸加快了。   碟子在白紙緩緩的行動,忽而向左,忽而轉向右,都是不規則的路線。風似乎更急,陰冷将我們緊緊包住,滅了兩隻蠟燭,但是沒有人敢動,我站着的腳開始發麻了。   碟子越來越快,他們四個人都擡起頭,交換眼神。   白卓開始發問了:“你是男是女?”   碟子先後停在了“n”“a ”“n”上。   “你多大?”白卓依然輕柔的問。   碟子停在了“2”上。我想他不可能隻有2歲,估計是22。   “管理員是你殺的嗎?”白卓急聲問到,這個問題太突然,我看到主席他們都望向他。   情況急轉直下。   碟子狂躁的四處走動,然後看到它快速的掠過“yes”,一遍又一遍。   白卓馬上又問:“你想怎麽樣?”   碟子安靜下來,走得很慢,我松了一口氣。   它停在了“s“上,我們的眼光跟着它,它緩緩來到“i”上。   “四”,“死”猛的一陣風,另外的兩個蠟燭也熄滅,頓時陷入黑暗之中,走廊的燈照了進來,幽暗幽暗的。   他說的是“死”嗎,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腳凍得走也走不動了。   明用火機點燃了一根蠟燭,眼前的景象沒有預警的鑽入眼睛。   碟子像上次一樣裂得粉碎。   還沒有等我們回過神來,門呼的開了。   這突的景象再次震撼我們的心,大家發出啊的聲音,頓時圍成了一團。我在抖,或者是有人在抖,不知道誰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都是汗,或者我的手心都是汗。   蠟燭又滅了,從門外透進來的光遠遠找不到我們驚恐的臉。我感覺到明和老大站在了最前面。   門外突然伸進來一隻手,我沒有看錯,是一隻手,它在門的空隙裏停頓了一會,又忽的抽了回去。然後一陣急促的皮鞋聲音從我們寝室前走開去。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還沒有來得及發出驚呼,腳步聲就已經遠去。   我大氣都不敢出,就這麽10個人圍成一圈僵持了2分鍾的樣子,一切歸于了平靜,門悠悠的被風吹上了。   看見一個人快步走了過去,燈亮了,還真有點刺眼。   還是10個人,還是滿屋子風,但是桌子上粉碎的碟子,和每個人臉上驚恐未定的臉提示着我們剛剛發生的不平凡的一切。   風雨漸歇。   越來越覺得陽光是多麽珍貴的東西,可是第二天依舊陰郁。   當生活被一種非常規的力量打破時,我想隻有兩種方法可以抵禦,一種是瘋狂,一種是消極。志強,風他們屬于第一種,他們開始瘋狂的玩遊戲,不眠不休,另一中是消極,像小飛,整天的枯坐,像入定的高僧。   不過也許還有第三種方法,像明和白卓。   他們上網在論壇上發布了很多的帖子求救,也在書城裏買了很多關于靈異現象的書,一周的安然無恙,他們也看了一周的書。   11月5號,院裏集合,是關于優秀幹部的評議,這次沒有主席在名單上。   11月6日,學校爲我們調來了新的管理員,他是個近30的男人,年輕甚至有點英俊。不過他顯然不知道這裏發生過了什麽,一臉的可藹可親,經常站在門口跟我們說話。   11月7日,陽光閃現,真是給人莫大的希望。   晚上,白卓到我們寝室,“我買了一些紙錢,我們晚上燒一燒吧,另外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夠背會一段法華經。”   說着,他真的從寬大的褲子裏掏出一大堆黃色的紙錢和一本皺巴巴的小書。看着這些東西讓人哭笑不得,堂堂的大學生在自己的寝室門口像農村的老婆婆一樣燒起紙錢來了。他看我們猶豫,補充道:“老方法也許是最好的方法,你們是要面子,還是要命。”   老大馬上接了過去,我和風則爲每個人抄了一段經。   大概10點左右吧,我和明,還有白卓,在門口放了一個臉盆,開始燒紙錢了。偶爾有路過的同學,則像避瘟疫一樣的走得飛快。   火光映了上來,照得牆壁通紅,我看見白卓和明的嘴裏默默念叨着什麽。灰燼帶着小小閃亮的火星飛舞起來,暗了,載浮載沉。   不一會就燒完了,老大吼了一聲,“ *** ,你快回去吧!”   然後沉默,我想說幾句話緩和一下氣氛,但是話到嘴邊,又沒了心情。   還好,又是安穩的一夜。   天徹底放晴,一掃陰霾之氣,陽光四處的跳躍帶來了無限的生機。   感謝上帝。17棟已經有三分之一的人搬出去住了,幾乎每個寝室都有一兩個人選擇逃離。   我們寝室沒有人這麽做,盡管笑臉不多,但是互相交換的眼神中有脈脈的溫情和鼓勵。   白卓,王威還有主席來我們寝室非常的頻繁,俨然成爲了我們寝室的一份子。   也許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經将我們十個人牢牢的栓在了一起。    十個人去學校旁邊的餐館熱熱鬧鬧的大吃了一頓。   幾杯酒下肚,臉一紅,話就開始多了起來,幾天來的郁悶,心煩,緊張通通得到宣洩,好不暢快。   9點左右結束的時候已經醉兩個,主席和老大,老大是逞一時威風,主席是心中苦悶啊。   不過醉了也好,不用面對漫漫長夜,未嘗不是幸福?   不知道爲什麽今天晚上特别的安靜,風聲沒有了,樹枝擺都不擺一下,連老大的鼾聲,呓語聲都忽遠忽近,似在夢裏。打開手機,才11點呀。   寝室裏早就已經關燈,爲什麽從回來的路上就沒有人說話了呢?   我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是不是大家都感覺到了呢?   感覺手腳涼冰冰的,我把自己卷成了一團,隻留兩個鼻孔呼氣。   眼皮開始壓了下來,意識時斷時續。   一雙皮鞋出現在了17棟的門口,爲什麽隻看得見鞋子和異常粗壯的腿,深藍的西服褲打了許多的褶皺,跟随着腳的步伐一晃一晃的。   它緩緩的走上樓梯,它像是把什麽人推到了一邊,因爲看到另一雙腿打了個趔趄。   它走得異常的沉重,皮鞋和瓷磚的撞擊聲分外的刺耳。   它走到了二樓,在第一個寝室的門口等了下來,看到了門板的下半部分。一切象靜止了一樣。   随着它猛的打開門,門撞到了後面的什麽東西,嘩的一聲響。黑暗撲面而來。   我猛的驚醒,聽到了老大的鼾聲,是我的寝室,是我還在!   額頭出了一頭的冷汗,頓時覺得燥熱不安。   上鋪一陣悉悉梭梭,風翻身下床。   大概是酒喝多了,忘記了害怕,要不然在平時,甯願憋死,也不願意出去上廁所的。   我暗暗好笑,爲什麽此刻我的腦袋如此清晰?   他開門走了出去,我盯着門開的那條縫,外邊的燈光照在了小飛的被子上。   沒一會風就回來了,細碎的腳步聲,原來還是害怕的。   他的動作好象遲緩了點,比剛出去的時候,以至于他向上鋪翻了兩次沒有成功,最後一次他上去了。   我閉上眼睛再次入睡。可是門又被打開了。   向我走來的還是風,他停了一會,一個翻身就上去了。是我熟悉的身形和動作。   怎麽會?心開始碰碰跳,先上去的誰?我不由得抱緊了被子,感覺自己在發抖,真的發抖。    老大的鼾聲似有似無,志強磨牙的聲音卻大大的折磨着我的耳朵,伴随着清晰的咀嚼讓人不寒而栗,今晚這聲音讓我格外的害怕。   我腦子裏反複出現剛剛那個先上床的身影,他從門縫裏進來,看不清楚臉,他遲緩的走到床前,用手攀住上面的欄杆,一次他沒有成功,擡起的腿又放了下來,第二次還是沒有成功,顯然他的身行并不靈活,第三次他才爬上去。他收腿的時候穿的是什麽?好象不是拖鞋,而是閃亮的黑色。   是皮鞋,這個答案再次讓我汗毛直豎。我弓起了腿,強迫自己相信這是在做夢,可是越是這樣,讓我大腦清醒。   不行,不行,這樣下去,我非瘋了不可。小飛近在咫尺,卻也像遠在天涯。我警惕的望着四周,我望向每一個床鋪,都是隆起的被子和暗影,惟獨我看不到我的上鋪,風?   我仿佛聽見時間流逝的聲音,一秒一秒,端的難熬。   我感覺渾身都是汗。   我爲什麽這麽緊張?除了剛剛上去的身影,還有什麽?   還有什麽?   他沒有消失,他還在寝室裏,是他的氣息讓我如此緊張,他潛伏在某一處。他帶來了不屬于我們寝室的氣息。冰冷的死亡的氣息。   幽深的眼光從某一處向我逼視過來,帶着寒意,我在被人窺視,頭皮一陣發緊,我一動都不動。   是在櫃子後面的空隙裏?那麽黑暗一片,處于櫃子巨大的黑影中,我仿佛就感到那冰冷冷的眼光藏在暗處幽幽發光,他時刻會突圍而出。   我已經感覺不到我的肢體存在了,神經的集中好象随時會暴裂,伴随着它的是巨大的疲倦感将我吞噬。   “轟”,電腦忽的開啓,風箱呼呼做響。我神經發射似的坐了起來。   因爲我看到了一雙手從小飛的床下伸了出來,黑暗的五指準确的按了電腦的啓動紐,然後不見了。   腦袋已經麻木了,已經感覺不到害怕了,我的反映是緩緩的躺下,安然的閉上了眼。   我實在是太累了。這一夜像過了一萬年。   上床的身影,櫃子後的眼,手,一遍遍在我眼前回放,但是我感覺不到害怕,一切恍如夢境。   意時再次時斷時續。   很多的腳步聲跌跌撞撞,還有女人說話的聲音,聽不真切,還有老大聲音,低沉着在走廊裏回蕩,是小飛的哭聲嗎?細細咽咽,小飛,你怎麽了?這還是夢境嗎?   有人用力打我的臉,艱難的張開眼睛,是明的臉越來越清晰,後面是陽光的背景。   頭痛得要炸開了,我剛要開口說話。   明說:“風死了。”   “轟”腦袋又炸開了。   我再次閉上眼,不願相信這一切。   我不願意相信一個熟悉的笑臉将從眼前永遠的消逝,我不願意相信事情會演變到這樣的地步,如果我們的貪玩非要我們付出代價的話,這樣的代價未免太過于沉重,生命是這樣被扼殺,我們無能爲力,它阻止了一切的可能性,也阻止了我們的判斷力。   我願意相信這隻是一個玩笑,笑過後,一切可以重來。   這樣的一個早晨将永遠銘記我心。告訴我關于死亡的含義。   來了一批醫生,問了我們問題,問了什麽,不記得了,怎麽問答的,也不記得了。來了一批警察,也問了我們問題,問了什麽,不記得了,怎麽回答的,也不記得了。   隻記得風媽媽老淚縱橫的臉和嗚嗚的哭聲。風沒有爸爸,是個單親的孩子。   從宿舍,到醫院,到公安局,到冰冷冷的太平間,那裏有我們熟悉的夥伴安靜的躺在那裏。白皙的臉,長長的睫毛投下淺灰色的暗影,原來風有這麽漂亮的一張臉。我很久沒有這麽注視他的臉了,發生那件事情以來,每個人被恐怖擊中,就沒有時間去注意其他的事情了。   大一時,鈎肩搭背的情景,風仰起來的笑臉和眼前的人重疊了起來。   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就這樣流了五天。   在他安葬的地方,我們六個人花錢買了一棵小樹,種在了他的墓旁,希望他不要寂寞,希望他不要忘記我們。   塵埃落定。   四處的奔走,沒完沒了的問話,還有哭不盡的眼淚。   晚上回到寝室,已經6點了。大家都還沒有吃飯,也沒有人提出吃飯,恐怖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哀傷。   連老大那麽一個粗壯的山東漢子,也哭得呼天搶地。他明顯的安靜了下來。明眉頭更深,小飛紅腫的眼睛分外的明顯,志強、宏翼和風的感情最好,常常躲在一角暗自垂淚。   主席來到寝室,他安慰我們道:“風在天堂會快樂的,他也不希望你們成天一副低沉的模樣,打起精神來。”   他看沒起什麽作用,又接着說:“風原來就有心髒病的,晚上突然的發作,是誰也想不到的事情。他總會有什麽一天,也不用在人世上受苦了。”   原來他早有心髒病,原來他從來不大喜不悲,我們還曾經怪他沒有感情,原來他一直把悲喜都放在了心裏,想到這裏,淚又流了下來。   也許他們和我一樣的想法吧,都開始落淚。主席沒有想到他的話作用剛好相反。手足無措的又安慰這個,又安慰那個。   我猛的想起了什麽,想起了那天晚上上床的黑影,想起了櫃子後可怕的眼睛,想起了開電腦的手,我什麽都想起來了。   這幾天被悲哀襲中,我願意相信那天晚上是個夢,可是現在此時此刻,什麽都象剛發生的一樣逼真。   我猛的站起身,去搬櫃子,它很重,我隻是挪動它分毫,老大,和明看見了我的神色,也不說什麽,就過來幫忙。   一,二,三,終于把它搬開。   一雙皮鞋赫然在目。   我聽見後面幾個人一聲驚呼,我的心中忽的升騰起一股怒火。   原來一切都不是偶然,原來一切都是一場陰謀。   死,你想讓我們死。   那就來吧!再次見到白卓的時候是在3號文科樓裏,9點差不多是下自習的時間了。我和小飛,宏翼,志強進3101教室的時候,看見老大,明,白卓,主席,還有許麗都已經來了。是王威通知我們的,此刻他也在我們身邊。   進去的時候,許麗看了我一眼,目光分不清是幽怨,還是擔心。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她了。她怎麽也來了?   大家都已經坐好,王威把前門和後門都關上了。教室即可顯得空蕩蕩了起來。   白卓站到了走道裏,面向着我們說話,還是那件黑毛衣,他臉色蒼白,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原因。   “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每個人心裏都很難過,也很害怕,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如何解決它,我們不能夠坐以待斃。”白卓堅定的說道,語氣裏有莫大的決心。   “是呀,我們不能讓風就這麽死了,他死得不明不白,我們要想辦法爲他報仇。”老大咬牙切齒,在空中揮舞着拳頭,象是敵人就在眼前。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經告訴了大家,又是那雙皮鞋,它出現的時候死亡也就跟着來臨。   如果說恐懼壓得我們透不過氣,那麽伴随着恐懼的死亡卻将我們牢牢的黏在了一起。   “恩,老大說的有理,我們逃不脫,那麽就奮力一博吧!”宏翼說到,沉默的他肯定是因爲風的死而受了刺激,他一向不是個堅定的人,說這話的時候卻分外的用力,臉也因此而漲得通紅。   明沒有說話。   白卓接着說:“今天我們來就是爲了想辦法的,我把我這幾天查到的資料,還有我這幾天思考到的結果告訴大家,大家一起分析分析。”   他走近我們幾步,“第一,我們所招來的靈魂跟17棟肯定有莫大的聯系,要不然他不會半夜出來活動,而不是在别處,他也許會跟着我們到别處,但是主要還是在17棟裏。”   他說得很有道理,雖然有一次圖書館事件,但是除那一次外,再也沒有什麽其他的事情在17棟以外發生了。   “第二,他爲什麽每次走到你們寝室門口,就沒有進去,除了風的那一次以外,而他一進去就殺害了一個人,雖然我不是很明白爲什麽會這樣,但是也有一點,也很明顯,那就是他不光和17棟有關系,也和你們206有關系。”   “他也許以前住在206.”一個聲音平靜的說道,是明,但是無疑于投下了重磅炸彈,大家被他這個猜想吓到了,紛紛回過頭看着他。   如果是這樣,也就不能解釋爲什麽腳步聲總是停在我們寝室門口,而也總是我們寝室有事,雖然是我們玩碟仙,但是他既然可以到處走動,那麽也可以去其他寝室的呀。而其他寝室除了剛開始幾天聽見了腳步聲,現在安然無恙,幾乎沒有什麽可怕的事情發生。   但是這樣的結果乍一聽,還是很難讓人接受的。   不過由不得你不接受。白卓接着說:“你們還記得第二次玩碟仙吧,他寫了一個死字,我就在想,難道他和206有莫大的仇恨,果然風就遇難了。我想他還會有進一步的計劃的。”   此話一出,心都一震。看看周圍,都是瞪大了眼。   是呀,如果不是我們好奇,他也許永遠不會出現,但是把他招來,他喚起了他的仇恨,于是就開始殺人了。   他的下個目标是誰?   小飛一直沒有說話,自顧自的玩着粉筆,我真的很擔心他。   “第三,”白卓,接着說,“那就是管理員的死,爲什麽他會殺害管理員呢,這是我最不明白的地方。”   “很簡單,管理員同樣是他的仇恨對象之一。”明說,又是簡單而平靜的一句話。白卓續爾點點頭,很贊同的樣子。   “我們該怎麽辦?”老大激動起來。查看更多添加qq:392971096“我們不能坐着等死呀!”   “别急,首先我們應該了解他,這就是爲什麽我把許麗找來的原因,因爲需要她爲我們到學校找一些以前的學生記錄,她是幹部好說話。”大家又把目光轉向許麗,她的臉因爲激動而通紅,愈發美麗了。   “對,既然他和206有關系,那麽說他也應該是這所學校的學生才對。”主席說到。他已經不是幹部了,他的發言估計也是爲了不讓自己尴尬吧。   “恩,雖然這都是猜測,但是我們必須要賭一把了。”宏翼說。   “那好,主席和許麗你們兩在這幾天務必要找到學校以前的死亡或者退學的記錄。”許麗點點頭,她一直沒有說話,大概被這個故事吓到了吧。   “剩下的幾個人,我們再完一個有趣的遊戲!”白卓詭異的一笑。   “什麽?”志強問。   “碟仙呀!”明接口道。   “啊,還玩?”   “這次,我們是爲了招風的鬼魂了,在他家裏。”   會議結束的時候,我送許麗回寝室,一路上大家都沉默着。   “你實在不用和我們一起冒險!”我走到了她的前面,擋住了她,她仰起臉,月光照到她姣好的面容上,眉目如畫,她的眼睛裏隐隐的淚光閃動。分不清她的眼光,隻是朦胧一片。   她什麽也沒有說,隻是牽着我的手,默默的拉着我走在前面。 冷冷的月亮。   一晚上夢裏都是她依稀的淚光。   越往後功課越來越吃緊,最近接二連三的發生事情,加上晚上睡眠不好,我有一科的論文已經發回來重寫,他們也都有或這或那的科目亮起了紅燈。不過幸運的是,老師很體諒我們,并沒有過多的苛責,反而安慰我們起來。因爲風的死,學校對我們17棟格外的重視起來。我知道學校的壓力也很大,如果再死一個人的話,校長恐怕就要辭職了。而我們樓每天上午,中午,下午各有一個老師來巡查,晚上管理員也每天走動好幾次。   從風死的那一天,大概有10多天吧,一切風平浪靜。   不過暗底下我們一天也沒有放松過,因爲死亡随時會向我們發動攻擊,而這一擊将會是緻命的。它像潛伏在灌木從中的怪獸,有它的鼻息,有它懔懔的目光。   我們要加緊防範才行。   上完了《外國文學史》,許麗從前排走過來,說:“我沒有辦法拿到記錄,教務處的老師說什麽也不讓看,這怎麽辦?”   她一臉的焦急,我安慰她說道:“會有辦法的。”   晚上一行人又聚到了一起。   主席也是同樣的遭遇。   老大問:“這怎麽辦?”   白卓說:“我也不知道我的感覺對不對,昨天和今天我總是有不好的預感,所以我昨天一晚上沒有睡,幸好沒有什麽發生。”   仔細一看,他的眼睛已經布滿了血絲,面容憔悴,“所以我們一定要快!”   他的話無形之中給了我們很大的壓力,稍稍休息的神經忽的又緊張了起來。恰巧風帶上了門,突如其來的一聲,吓得王威叫了起來。   “偷吧!”明說,平靜的像是去拿。   沒有人有異議。   當晚就決定了由我和明,白卓三個人去偷。   白卓的預感果然很對,我們經曆了恐怖的一夜,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讓人膽顫心驚,像蟒蛇吐着信子冰涼的爬過你的身體。   不過有一點他沒有預料到,出事情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教務處在行政樓三樓,不是很高這樣倒是降低了不少的難度。   行政樓每天6點下班,然後由看門的師傅檢查一遍後關門。所以我們隻要先潛伏進去,然後等機會下手,再從行政樓後面的窗戶裏翻出來,沿着水管爬下就行。   這是我們商量好的行動方案,最難的地方恐怕是從窗戶裏翻出來,因爲行政樓是倚山而立,它的後面滿是樹林,而且也是個人迹罕至的地方,天一黑就會找不到路的。原來這裏倒是情侶們的勝地,隻是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就很少有人去了。要順利的從它裏面出來,還真要很強的方向感才行。   爲了克服這個困難,我和明已經先進去探路,我們在幾個大樹上都系上了紅的尼龍繩,它可以引導我們出來。   至于怎麽開門,白卓說他有辦法,不用我們操心。   5點半的時候,我們三就進去了,名義是找老師有點事情。   我們躲在了二樓的衛生間裏,擠進了一個單間。因爲三樓人多,所以我們選擇了二樓的衛生間。在接近6點的時候,聽見許多的腳步聲從中間的樓梯上走下,還有老師們的說笑聲。   在6點過5分的時候,整個樓就開始安靜了下來。   偶有腳步聲匆匆離去。   此刻唯有耐心等待了。聽見腳步聲從一樓上來,走到了我們這一邊,稍微停頓了一下,又折了回去,去了另外一邊,然後去了三樓。   這是看門師傅巡查的聲音,因爲行政樓共有五樓,所以他花了一點時間才下來。   等到他鎖上外面的玻璃門離去的時候,大概6點半了吧。   我們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整個行政樓處在了暮色之中,晚風開始輕輕的吹,牆壁上,空氣中彌漫着深藍的顔色,有些許的能見度。長長的走廊延伸開去,帶着冰冷的視覺。   白卓輕聲說:“走。”   我們蹑手蹑腳的上樓梯,雖然已經知道這裏沒人,但可能是做賊心虛吧。   到了教務處的門口,這裏對我們來說并不陌生,白卓半蹲了下來,從寬大的褲袋裏掏出小刀片,原來他還有這一手。他将刀片插進了鑰匙空裏,左右試探着。   我緊張得四出張望,像是被人盯哨一樣。一種異樣但熟悉的感覺慢慢爬上心頭,我開始緊張得不能自持,似乎并不是因爲我們在偷東西。我牢牢的抓着明的手,開始發抖。   明安慰我:“不要擔心!”   然後門開了,在3分鍾還不到的時間裏一切很順利,我看見白卓微微一笑,很自信的面容。   進去後,反手關上了門。奇怪,被人盯哨的感覺突然消失,心髒像是不受我控制般的從激烈到平靜,等我意識到時,他們倆已經到裏面的小屋子裏去翻資料了。   夜色加深,已經看不清楚東西了。   他們倆各拿一隻手電筒,在櫃子裏翻找“學生登記的檔案”。   這是教務處裏面的一間小屋,存放着都是一些學生或者老師的資料,滿滿的三個櫃子各站一邊,查找起來還真不容易。   我也掏出手電筒,開始找了。厚厚的一疊疊檔案袋揚起了灰塵真讓人吃不消。   “找到了。”是明興奮的聲音。   我們馬上湊了過去,是兩本學生登記檔案。3隻手電筒照到了上面,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東西,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最後一攔是備注。   “我們按照寝室來找吧,找曾經住過17棟206的。”白卓說。   手電筒的聚焦一行行的往下掃。   97年以前是沒有17棟的,我們隻需要找97年和97年之後就行。   97年有6個人住過206,他們的備注裏都寫明畢業,98年有7個人住過206,他們中一個結業,6個畢業。   當手電筒照到99年的時候,我們三個人不禁面面相觑。因爲我們翻了這麽久,還沒有看見過備注裏什麽也沒有的人,當99年7個人都沒有備注的時候着時讓我們吃了一驚。   沒有備注就意味着他們不是正常結業。   那他們又是什麽回事呢?   明說:“快把它抄下來。”   話音沒落,門口居然響起了腳步聲,“咚,咚,咚”他在敲門。   隻見明二話沒說就麻利的将這一頁撕了下來,塞進口袋。“快藏起來!”   我躲到了兩個櫃子的夾角中,明和白卓一個鑽進了外面屋子的桌子底下,一個藏到了窗戶布簾的後面。   “咚,咚,咚”外面還在敲,不急不徐。   我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吱扭扭!”門軸轉動的聲音。他沒有開燈,盡管開關就在門的旁邊。他沒有走動,一切仿佛靜止下來。   那種被人盯哨的感覺又上來了,一瞬間這感覺是如此的強烈,在這濃濃的黑暗之中,有一雙冰冷的冒着寒光的眼睛從某處逼視着我,像蛇如影随形。   我突然想起來了,在風死的那天晚上,躲在櫃子的……是同樣的感覺,夜風從敞開的門外傾瀉了進來,陰冷從腳到手,穿過衣服襲中了心。   我看到了一團黑影,在小屋的門口走了過去,看不清楚身形,黑暗将他團團包圍住,陰冷的氣息再次彌漫開來。我隻聽得見心髒劇烈的跳動。   沒一會,呼吸稍稍平息,身體松弛了下來,我感覺到他已經消失。黑暗中沒有了那雙眼睛,此刻我才發現我全身已經汗濕。   “明!”我輕聲呼喚着。稍微挪動一下僵硬的身體。   沒有人應答,他沒有聽見嗎?   我壯着膽子,從夾角裏走了出來,“白卓!”   風仰起窗簾,哪裏那裏還有人的影子?   我快步走了過去,拉開窗簾,什麽也沒有?   心裏又開始悸動起來。   “明!”我走到桌子前,一邊呼喚一邊伸手去探。   空空如也。   我站起身,處在了一片黑暗中,這裏突然變得像深幽的原始樹林,我看不見出路,身邊危機四伏。   門吱扭地關上,将我一個人留在了中間。   也許絕望可以催生勇氣,在接近死亡的那一瞬間電花火石的恐怕是莫大的決心和毅力。   我現在就處于這樣的狀況中了吧!   我掏出手電筒,但是我并不打算把它打開,可能是手裏有點東西,心裏會比較有底。   我摸索着向前行,眼睛已經能夠适應黑暗了。走了幾步,毅然的把燈打了開。環視一周,确實是不見了明和白卓的影子,剛剛看的那本學生登記檔案平靜的躺在了書桌下。   我一定要找到他們。可是面對眼前的門,不知怎的又害怕了起來。雖然有燈光照着,但是我還是很擔心外面的東西。   我默默的爲自己鼓勁,一、二,深吸了一口氣,三,我猛的把門拉開,燈光透了出去,把我影子映得老長。   還好,什麽也沒有。長長的松口氣。我關燈關門走了出去。   又是漆黑的走廊,像深淵一樣延展了開去,兩頭都是探不清深度的黑。   “明,白卓,你們在哪裏?”我輕聲呼喚,夜靜得連輕聲吐出的字都聽得見回音。   回答我的還是沉默。   我應該出哪一邊?他們會出哪裏?他們怎麽出去的?會遇到他嗎?當恐懼推到一邊,理智開始說話的時候,腦袋裏居然亂成了一團,我命令自己靜下心來,梳理一下思路。   還沒有等我開始想,樓上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好象是向四樓那邊的會議室裏跑出了。   我急忙跟了上去。一邊跑,一邊驚呼:“明,白卓!”   向前一看,一個身影閃入了會議室,看不清楚是誰。管他是誰,也要去看一下。   随即會議室的燈亮了。   心裏一陣狂喜,一定是白卓,或者明,要不然開燈幹什麽。   來到會議室,頂上的七八盞燈照着柏木的桌子泛着金黃的光,可是他們不在這裏。怎麽回事?再次環視了一周,我彎下腰去看桌子底下。   沒有,沒有,在桌子底下最後的一格裏,我看見了一個人,對一個人,沒錯,他爬在了地上,他看起來非常的胖,他一直低着頭,穿着深藍色的衣服。   我的心像被什麽揪緊,腳一動也不能動。我看着他,和他對峙着。   他開始慢慢的向外爬,一點點的挪動,他沒有擡頭,卻眼見他的頭發越來越長,片刻之間蓬亂得披到了肩膀,前面的頭發披散下來。   他一點點的向我靠進,冰冷的氣氛再次無限的蔓延,突然在圖書館廁所裏看到滿頭毛發的人和眼前的這個意象重疊。他緩緩的扭過脖子,他緩緩的向我伸出手來。   在他慢慢仰起臉的一瞬間,我仿佛又看到了黑壓壓的頭發。   我聲嘶力竭的大叫了一聲。   燈突然滅了。   黑暗又覆蓋了一切,眼前的意象已經消失。   我兀自喘息不停。   月色通過了窗戶探了進來,在黑暗中加入了深藍的顔色。   我願意一切是夢啊!   “咚,咚”有腳步聲靠了過來,在會議室的門口,手電光一閃,照到了我的臉上,好刺眼。   “清樹!”   意識好象被抽走了一樣,血液都凝滞不動了。   我還是沒有能夠反應過來,直到感覺有人在大力的搖我的肩膀。   呼吸終于才帶回了人間,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明。   “清樹,快離開這裏!”明低低的說。   他拉着我向門口走去,撲面的一陣寒風讓我打了個冷戰,也清醒了不少。手被明用力的捏着,是他也感到緊張嗎?   “明,你們到那裏去了?”在下樓的時候我問。   “不用問了,這裏有問題!離開這裏。”明說,其實這個問題多此一問,不過是我希望結果好點。   那駭人的一幕閉上眼就會重現,我努力的張大眼睛,手掌傳來的些許溫度大概是唯一的生命迹象了吧。   在這漆黑的夜晚,我期盼黎明快點來臨呀。   三樓,我和明都在呼喚白卓,我們壯着膽子打着手電筒從一邊走到另一邊,燈光觸及的地方都沒有白卓的影子。   “去一樓的衛生間!”明像想起了什麽似的,話音剛落,已經開始飛身下樓。我緊跟在後面。   馬上就到了一樓的衛生間,明打開了燈,強烈的燈光讓眼睛眩暈了一會,4個單間,一個洗手槽,上面有一大快鏡子,其他的什麽也沒有。 明皺皺眉,鏡子中映着的是兩張蒼白的臉。   我推開一間間的門,還是什麽也沒有。   明說:“我們出去吧!”   我在前,他在後,在他伸手關燈的一瞬間,我的肩膀被人猛的撞了一下,來勢太快,隻是感到一團黑影疾步的向後走去。   還沒有來得及回頭,就聽見明大喊了一聲,“清樹快跑!”   于是拔足狂奔,耳邊是明沉重的呼吸聲。   後面是我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了。   是沉悶的皮鞋聲,在他消失了十幾天後,他再次出現。或者說他早就已經出現了。   “沙擦”,“沙擦”,他一直跟着我們。   我們一口氣沖上了五樓,伏着欄杆兩個人喘息不停。側耳細聽,後面的皮鞋聲已經消失,他是什麽時候消失的呢?   不知道。跑的時候隻顧到忽忽的風聲,其他的什麽也顧不到了?   明說:“我們必須馬上離開了,再這樣下去,大家都會死在這裏的。”   他說得異常的沉重,我知道他說的此言非虛。   “白卓呢,我們不能丢下他呀!”我說。   “但是以我們目前的能力根本就找不到他,在這裏隻能耗盡我們的生命,我們一定要堅持到最後的。”明的分析很對,黑暗裏他的眼睛發着灼灼的光。   “好吧,我們先出去再說!”   我們來到五樓的一邊,那裏有個窗戶,它的旁邊是延伸下去的水管,沿着它我們就可以下去了。   這樣的窗戶隻有3樓,4樓和5樓有,但是3樓和4樓我們是再也不敢下去了。甯願選擇最高的5樓。   “你先出去!”明說。語氣中有種威嚴。   我打開窗戶,向下探頭,寒氣頓時冒了上來,下面是黑黢黢的一片。此刻也顧不了這麽多了。我翻身站在了窗戶上,伸出一隻手臂去探水管,然後慢慢向它靠近,兩隻手用力的攀住它,身子跟着移過來。   明說:“小心點!”   我開始緩緩向下移,風聲呼呼而上,我不敢向下看。我死死的抓着水管,腳一點點挪動。   明突然說:“快點,他跟上來了!”   仔細一定聽,果然腳步聲再次響起,不過他走得很慢,每走一下擲地有聲。   我加快了動作,明跟着翻了過來。   不知道什麽鳥在天空中飛,遠處有星星點點的燈火,時間已經忘了。樹林裏不知道什麽動物的叫聲特别的凄厲,劃過黑暗一聲聲的叫到了我心。   已經到了4樓。   在靠近3樓的時候,那要命的眼神再次出現,心又開始碰碰亂跳。我隐約看見3樓的窗戶後站着一個人。他的巨大的黑影籠罩了整個的窗戶,我不敢看他。   我低着頭,那道目光卻透過了玻璃,我感到頭皮發麻,冷嗖嗖的感覺從脊背下傳來。   手開始發抖了。   “你怎麽了,快點!”明催促。   我加快了動作,“碰”的一聲,我擡起眼。和他正對着。   那人将臉緊緊的貼在了玻璃上,五官已經變形,他呼出的氣在玻璃上彌漫成了一片圓,他的嘴角有血,塗在了玻璃上。   在他背後,我發現那道目光的由來。   那是個巨大的黑影。   他站在他的身後。   那人睜不開眼,他仿佛虛弱不堪。   我的心猛的一顫。   那人是--是白卓。   清冷的月光照到他蒼白的臉上,那是我熟悉的嘴角。   “碰”,他的頭再次撞到了玻璃上。   鼻血噴濺了出來,順着玻璃往下流。   我再次感到了死亡的氣息,那種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氣息,像風死的那天晚上。   玻璃上已經沒有了鼻息的霧氣,我仿佛感到他的生命正一點點的從他的頭發,他的毛孔裏蒸發。   他的嘴角畫出的弧度,他想跟我說什麽嗎?   在玻璃的這邊是無能爲力的我,在玻璃的那邊是被死神吞噬的好友。   他的身體一點點的從玻璃上往下劃,血液在玻璃上留下一道直線。   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眼淚決堤而下。   我仿佛又看見了風仰起的笑臉。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苦難,所有的一切一切都随着哭聲傾瀉了出來。   手一松。   耳邊呼呼的風聲加劇,我看到明從上面低頭看我,“清樹”他在呼喚我。   我仿佛看見站在白卓後面的那團黑影他在笑。   這是不是他要的結果?   是不是?   深藍的天,冰冷的大樓,還有伏在水管上的我的朋友,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我終于解脫了,我覺得我應該笑。   溫柔的觸地,黑暗向我壓過來,壓過來,意識離我而去。   崎岖的山路我走得好累,高一腳低一腳。   遠處的山像帶着面具的龐然大物,居心叵測的沉默着。   身體仿佛已經不屬于我,我的心疲倦不堪。   我去哪裏呢?   怎麽到了我的宿舍?17棟,怎麽靜悄悄的?現在幾點鍾?   一雙腿停在了門口,他的腿很粗壯,深藍還是黑的褲管看不清楚。   他穿着閃亮的皮鞋,他要幹什麽?我在哪裏?   他沉重的往裏走,我看見他推開了一個人,那人一個趔趄。   他一步一步的上樓。   在二樓左邊第一個寝室門口停了下來,他不動,靜悄悄的。   我看見了門的下半邊。   他猛的推開門,一聲悶響。裏面的黑暗像空洞的眼。他的手裏拿着什麽?在他身側搖擺的是什麽?   寒光一閃。   是斧頭和麻繩。   他要幹什麽?   不要啊!   醒來,朦胧的睜開眼,肅靜的白色撲面而來。   我的左手打着石膏,頭上也纏着帶子。   想動一動,腦子裏的神經像被人拽着一樣疼痛。   我還活着嗎?   身邊是媽媽伏在床邊,她好象睡着了,媽媽的白發好象又增加了不少。媽媽的手壓在了她的頭下,我想伸手過去摸摸她的手,但是我好象已經沒有力氣這麽做了。   我的身體好象不受大腦控制了。   “媽……”我輕聲呼喚道。   媽媽突然驚醒,淚痕未幹的臉仰了起來,她看見了我,眼光一閃。   她哭了起來:“兒子,媽媽擔心死了。”她俯身擁住我的頭。   那股溫暖的氣息好象把我帶回了童年。   眼淚又止不住的往外流。   外面的陽光分外的耀眼。   一切恍如前世。   15天後我回到了寝室,是我強烈要求出院的。媽媽一再的叮囑我以後曬衣服要小心,要不是那一米來高的秋樹葉我的小命早沒了。   明他們也經常來看我,他們一直在笑,陪着我媽媽說話,而且編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其他的事情他們隻字未提。   每當我想問的時候,都被明用眼神止住了。   我要早一點回去,是因爲我知道事情還沒有完結,我需要和我的朋友在一起,我不能連累爸爸媽媽的。   那天晚上的景象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裏,連同風出事的那天晚上,那樣的眼神。   我對我突然的放棄我的生命感到很懊惱,要不是行政樓下的那堆厚厚的樹葉和垃圾救了我的命,那麽現在媽媽的手裏捧着我的白骨,讓她華發徒增,我又情何以堪呢?   當黑暗襲來的那一瞬間我覺得異樣的平靜,當我醒來的那一瞬間心頭同樣波瀾不興。   當一個人超越了生死,會獲得莫大的來自心底的甯靜。   我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麽可怕的呢?   如果說風死的時候,我覺得一切是陰謀,我覺得怒火在我心裏燃燒,那個時候我沒有武器。   而現在呢,我有武器了,它就是無外乎一切的鎮靜。   所以15天後,我就和他們一起去了風的家裏。   玩一個叫通靈的遊戲。   在去風家裏的公共汽車上,明告訴了我我一直很想知道但是沒有機會問的事情。   那天晚上,在我掉下去後他很快的從水管上爬了下來,我跌在了樹葉和垃圾上暈了過去,他背着我從樹林裏走了出來,還好我們的紅尼龍繩發揮了作用,要不然還真的走不出來了。當他回到寝室的時候,已經是夜裏1點了。他叫出了管理員,把我送到了醫院。   白卓則下落不明。他第二天故意去了行政樓幾次,沒有任何的事情發生,一切風平浪靜。老師們辦公的辦公,聊天的聊天,并未見異樣。   他也沒有回寝室,他們寝室的人說白卓一個晚上都沒有回來。他也沒有回家,打電話去他家,也不見他的人。   十幾天來,都不見他的人。警察局已經開始接手這件事情,學校的老師也在幫忙到處查找。自然,我們夜探行政樓的事情沒有對任何人提起。   街上的霓虹燈閃爍,輕快的歌聲從音響店裏飄了出來,路邊滿是匆忙的上班族,和快樂的少年。窗外的風灌了進來,忽然想起現在已經是冬天。   月光下白卓蒼白的臉在我眼前一遍遍的閃現,他未能說出話語的嘴角。我知道他去了哪裏?   我沒有告訴明和其他人我眼見的一切,因爲我知道一切仿佛是約定好似的按時間排列,不到那個時間就看不到那個結果。   真相,讓我們耐心等待吧!   明也沒有問我那天晚上爲什麽會突然的哭?他似乎什麽都明白,也似乎還未明白。   後排的老大,小飛他們都緘默不語,每個人的臉上都籠罩着堅強的盔夾,這麽多的磨難似乎讓我們更明白了人生,或者說生命中無常的定數,但是他們的心都是熱的。明告訴我在我生病的日子,他們都日夜守護在我身邊,直到醫生告訴他們,說我已經沒有危險,他們才肯離去。   他們都是天使,但天使卻招來了魔鬼。   到風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3點鍾了。查看更多添加qq:1040429604我們坐了4個小時的車。他家在S市的郊外,一行人下了車,一條黃泥路在我們面前延伸了開去。   漫漫的看不到邊際,太陽慵懶的照過來,沒有樹,沒有遮蔽。風的家就在前方。明走在最前面。   小飛和我走在一起。   不知道又會是怎樣的經曆?   明回過頭來說:“等一會按我們商量好的進行。”   我知道他早有安排,我也知道按着這條路走下去會到達目的地,但是我不知道在那個目的地等待着我們的将會是什麽?   上帝搖頭不語。   走了大概半個小時吧,明指着一間園子對我們說:“進去就是風的家了。”   這是個很簡陋的園子,裏面的2層土磚房由一圈橫七豎八的木樁圍了起來,園子的門是用細竹子紮起來的兩塊,兩邊挂着一串串豔紅的辣椒,在它的旁邊都是結構差不多的房子。   明站在門口,朝裏面叫了一聲:“阿姨,你在家嗎?”   沒一會兒,就聽見蟋蟋索索開門的聲音。   風的媽媽那張滿是風霜的臉出現在我們眼前。   她渾濁的眼睛裏滿是驚喜,她支吾的說道:“你們來了!”   老大和小飛迎了上去,左右扶着她,說道:“阿姨,我們來看你了!”   “好啊,好啊,我馬上給你們做飯去!”   我不知道原來風的家裏貧窮如斯,看着她媽媽佝偻的背影,想起了風去世時的哀號,心中一酸,又紅了眼眶了。   進去,原來在一樓的兩邊還各有一個矮房子,一邊是存放雜物的,一邊是廚房。   一隻瘦瘦的小狗看見了客人,圍着我們團團轉。   風的媽媽忙前忙後,爲我們張羅了一桌的飯菜,然後她還要喂雞。   老大,志強,宏翼還有小飛也跟着忙這忙那,打掃衛生,爲水缸裏注水,爲漏水的地方補上磚瓦。我想在他們自己家裏,他們可能從來沒有這麽做過的。   我的手剛剛好,所以我坐在了一邊。我看見明四出走動,我知道他要幹什麽。   等阿姨事情忙完了,菜都涼了。   明在吃飯的時候說:“阿姨,風雖然不在了,但是你還有我們啊,我們六個人都是你的兒子,我們會照顧你,像風一樣孝順你。”   兩行濁淚布滿了風媽媽的臉,我們都握着她的手,紅了眼眶。   那隻瘦瘦的小狗在地上找吃的,還有一白一黑的貓也在我們腳底下打轉。它們看起來就像兩條相交的斑馬線。   冰冷的菜吃得異常的香甜。   明還給了風媽媽一千塊錢,是我們自己出錢湊的,但是明說是學校發的,怕她不要。   風媽媽讓我們在這裏住一晚,這正是我們想要的。   這一晚,至關重要。   還沒有到7點,這裏已經非常安靜了,除了偶爾的狗叫和夜風的聲音,一片靜寂。   風媽媽爲我們把2樓打掃了一下。   2樓隻有兩間房,外邊的一間堆了很多的谷子,房梁上也挂了一些魚肉。裏面的一間就是風住的。   風媽媽把推了開,隻有一張很大的床和一張書桌。窗戶的旁邊挂了一面小小的鏡子,書桌上整整齊齊的放着幾本書。   我們晚上就要睡這裏了。   想到風會在這裏看書,睡覺,歡笑,成長,而現在陰陽兩隔。心裏一陣難過。   8點半,風媽媽下樓去睡覺了,她囑咐我們早點睡。   昏黃的燈光影影卓卓,寒風從窗戶的罅隙裏,從門縫裏鑽了進來。而窗外除了幾處星星點點的燈火什麽也看不見。   “沒有想到這麽冷!”老大說到,盡管門關着,窗戶也關着,但還是感覺冷,連被子也是冰冷冷的藍。   “我們現在幹什麽呢?”志強問。   “等!”明說。   沉默,小飛在看風擺在書桌上的書,書頁翻得嘩嘩的響,我想他無心看書的。   外面連狗叫都沒有,除了呼呼的風聲輕擊着窗戶。   11點40,明說:“開始吧!”   他和老大把書桌搬到了屋的中間,他坐到了書桌的一邊。   我們在另一邊。   明說:“萬一出什麽事情,你們一定要把我打醒。知道了嗎?”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決裂,他的眼神掃過我們每個人的臉,仿佛是最後的留戀。   他用自己的生命來打這場賭,赢了,小勝而已,輸了,全盤皆輸。   我握了一下他的手,用力的一握,在我眼前是風的笑臉,白卓的嘴角和明堅毅的眼神。我相信我們會赢的,小飛已經在落淚了。   12點差5分,明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小刀,還從書桌裏拿出一個碗,碗裏盛滿了米。這就是他下午到處活動的安排吧。   他用刀在自己的手上劃開了一道小口,讓血一滴滴的滴進碗裏,鮮紅的血伏在白色的米上,像朵朵梅花,分外妖娆。   接着我們一個個都照樣做了。   冰冷的刀峰劃過皮膚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麽感覺了,因爲比起此時此刻的處境,這點疼楚算不了什麽。   明用小刀在碗裏攪和了一下。   然後他閉上眼睛,直起腰端坐着。   他不知道叨念着什麽,一邊念,一邊把米向天空撒去。   此刻我正坐在他的對面。   他揚起手,米從空中散開來,小小的米粒打在我的頭上,打在桌子上,引起細微的回響。   他還在念叨,外面的狗突然的狂吠了起來,在如此靜寂的夜晚格外讓人心神不甯。   風越來越大,小飛驚恐的看着我。   門外不知什麽在抓着門板,吱吱的聲音仿佛抓在每個人的心頭,他想要進來,他在撓門,刺耳的聲音一遍急似一遍。   老大站到了門邊,他用背靠在了門上。   在明撒盡最後一手米的時候,我看見他身子一顫。   我急忙問到:“是風嗎?”   “是風嗎?”   明的身體開始輕微的抖動起來,一股低沉的聲音從他嘴
S市,S大学。   深秋,17栋男生宿舍。   几点钟不知道偶尔会有呓语从某个寝室传出来。昏黄的灯光涂在墙上,有风冲冲窜过。   今晚像极了以前任何一晚。   除了206。   七个人,四个在床上,三个在桌旁。两只蜡烛烛影摇曳。   桌上放着白纸,纸上有碟和些许字母数字。   这是个很带蛊惑性的游戏,它的神秘来自于它的不确定。谁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那三个人也许就期待着它的不确定吧。   每个人将一只手指放在了碟子上,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关于它的故事,大概每个人都可以说上一段了吧。离奇抑或者曲折,大抵都离不开死亡二字。   床上的四个人都在上铺,偎依在被子里如临大敌。   游戏开始了。   三个人嘴里念念有词,碟子没有任何动静。也许要耐心等待吧。我有点沉不住气了,瞄了一眼旁边的明,他瞪了我一眼,意思是说,让我静下心来,虔诚的请碟仙出来。   我会意,心里默默念叨。   风从窗户里透进来,一只蜡烛挣扎了几下,归于死寂,青烟只冒。   手指有力量穿来,碟子开始走动,三个人面面相觑,明最镇静。幽幽的力量在加剧,它引导着碟子左右横行。   时机已经成熟,明开始发问了,预备按我们准备好的问题一一提出。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人敲门。屋外的人吼了一声,“你们深更半夜点蜡烛干什么,想放火呀!”是管理员的声音。   来不及收拾,明立刻吹灭了蜡烛。“没有呀,你等一会,我来给你开门!”还是他最从容。   我和小飞立刻钻上了床,假寐。   门一打开管理员用手电筒四处照照。上铺的几个人演技高超,似有鼾声。我和小飞都不说话,让明来应付。   “刚刚对面楼上的管理员打来电话,说二楼左边第一个寝室有烛光,你们知不知道晚上点蜡烛是违反校规的。”   “没有呀,我们没有点蜡烛呀!”   “还不承认?”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怎么承认呀!”明的语气不卑不亢,真是佩服他,明明自己理亏还说得有模有样。   手电筒照到了桌子上,白纸上没有蜡烛的迹象。   管理员心有不甘,走的时候说到:“以后注意点,被我捉到一定上报。”   他走后,明长吁一口气。我跳起来,问他蜡烛呢,他从背后拿出来,原来他一直拿在手里。   我想笑,忍住了要不然又是过错。   其他人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这样一闹,大家反而更兴奋了。   小飞说:“再来,再来。”   上铺几个人连忙又做好观赏的架势。把被子卷得紧紧的,像一个个超大粽子。   这次没有用蜡烛,我们也有手点筒。   可往桌上一照,我们傻眼了。那个碟子居然成了粉末,毫不夸张的粉末。它堆在纸的中心,疑惑着我们的眼睛。   没有一个人说话。   只是觉得有点冷,沉默了一会,明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肯定是我刚刚不小心弄碎了,没有碟子,大家睡觉吧。”   明这是在安慰大家。如果是打碎了,怎么会成为粉末呢?   还是没有人说话,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一下子打懵了。   纷纷回床,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睡着,反正我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阳光照常和煦,天气照常清冷,功课照常繁忙。   以后的几天,大家该笑的笑,该闹的闹。只是好象有了某种默契似的,大家都决口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   没有人去探个究竟,我想大家都会把它藏在心里的一个角落,尽量不去触碰。因为有了这个秘密,寝室里七个人异样的和谐。   直到下个星期一,在食堂里吃中饭,人声鼎沸。小飞拉着我衣袖示意我出去吃。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到了食堂外的一棵大树下,他一言不发。   “我说你什么了,你明明有话跟我说的。”彼此同学一年了互相很了解。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有事情要说。 “我,我……”   “你怎么了被人欺负了,哥们为你出气,是哪个寝室的,说?”   “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最近晚上走廊里总是有人走动。”   “有人上厕所嘛,大惊小怪的。”   “不是不是,是皮鞋的声音,我肯定。”   “而且,而且……”他的嘴唇发抖,我感到了事情的严重。默不做声,等着他说。   “而且到我们寝室门口就停下来了,我很害怕。”我用力抓着他的手,他的眼睛盯着地面。我第一次看他这样黯然,他是个很活跃的孩子。   “你具体的说,好不好,我都被你说得起鸡皮疙瘩了。”   我笑笑,应该很勉强。   “是上个星期五晚上,大概2点钟的样子吧,因为那个时候手表报了时,所以清楚的记得是2点钟,我出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我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当时也没在乎,回到寝室,上床。可是那脚步声到了我们寝室门口就停了下来,就没有声音了。我当时还留意了一下你们有没有谁出去,但是我看到你们都在床上。我大气都不敢出。”   “第二天,就是星期六,你们闹到很晚才睡,一点吧,我还没有睡着,就想听一下是不是真的有脚步声。我就一直等着,果然到二点,它又出现了,是皮鞋的声音,它到我们寝室就没有了。我是睡在门旁边的嘛,所以听得很清楚。星期天还是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里似乎有泪光,怪不得最近他老是反困,又不爱说话,原来心里有这样一件事情压着。   我安慰他:“也许是别人跟我们闹着玩呢,别当真。”   “可是是晚上2点呀!”   “有人无聊嘛”我说得很轻松,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有低。   如果真是他说的那样,一想到这里,头皮一阵发麻。   “你没有跟明他们讲吗?”   “没有,他们都不知道。”   “哦!”   “那我晚上陪你吧,等着他来,等着老子灭了他。”   说完又感觉造次,吐吐舌头,小飞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我拍拍他的肩膀。模仿大人的语气,说:“小伙子,振作点!”   他笑了,希望一直都是梦魇。   一下午脑袋里都在幻想可能出现的情节,小飞大概也是。不过这几天的折磨让他看上去无精打采。   我们商量不上晚自习,去睡觉,然后等到2点钟。这件事情暂时保密,如果确认真的有这么回事的话,再跟寝室其他人说。   一切都等着两点钟为我们揭开谜语吧。   睡在床上,这么也睡不着。小飞在玩游戏,估计是为了让自己放松一下情绪吧。   隔壁208的王威过来聊天,他坐在我的床边和我说着话。   先说了一下我们的功课,他话峰一转,说:“最近有件事情很奇怪?”   “怎么了?”我打起精神。   “你晚上有没有听到有动静,是皮鞋的声音。”   我露出惊恐的神色,原来不只是小飞有这样的经历。小飞回过头来瞪着王威。   “怎么回事?”   “我这几天因为熬夜赶论文,平时又不怎么学习,你知道啦,晚上好象总是有皮鞋的声音走来走去,怪可怕的。”   “是不是有人上厕所呢?”   “不是,不是,我昨天认真听了的,他没有进任何一间寝室,只是走来走去,然后就消失了。害得我们晚上都不敢上厕所了。”   “我们?”   “我们寝室的都知道了,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去。”   原来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小飞长吁一口气,我知道这是表示他不用再怀疑自己神经衰弱了。   好了,一切等晚上吧。   还是照旧卧谈会,还是离不开女人,工作和政治。   只是没有听见我和小飞的发言。   老大说:“你们看看,平时灵牙利齿的家伙是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想妈妈了?”一阵哄笑。   “去你的”,我没有反驳,只是一心想着晚上的遭遇。12点了,我的心也一刻比一刻紧张。我在小飞的对面,隔着一张桌子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终于一个个都睡着了,鼾声四起。平时还从来没有这样刻意等到深夜,神经越来越兴奋了。小飞也在不断的翻身,他也睡不安稳。   2点差10分了,外面的树枝在摇摆,今晚的风有点大,感到阵阵寒意。突然想到隔壁的王威,他是不是也跟我们一样在侧耳静听呢?    2点了,指针也越来越逼近2点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果然脚步声缓缓的从左边走过来,是很清楚的皮鞋的声音,沉闷而拖沓。离我们寝室越来越近,心要跳到嗓子眼。他在我们寝室门口停顿了一下。   然后又走了开去,脚步声慢慢飘远。而后他又折了回来,刚刚放松的心又腾的紧张起来。   我死死的捂住嘴巴,怕自己吓出声来。   就这样,他来回走了几遍,最后在我们寝室门口停顿的当口,他消失了,脚步声没有了。一切归于沉寂。   我松了口气,感觉肩膀已经僵硬,死死抓住的被单都被我掌心的汗弄湿了。   耳边还有脚步声在回荡,慢慢入眠,今天一天我太累了。   清早小飞和我都没有说话,默默的去上课。昨天晚上的事情都不愿意去回忆,但是我发现其他几个人也神色怪怪的。   也不愿意多问。   一天下来,班上的气氛越来越诡异。男同学聚在一起,没有了往日的喧哗,互相的咬耳朵。女同学则是指指点点,又不敢声张的样子。   7点,我被通知要开寝室会议。在3楼中间的那个房间里(17栋只有3层)。   我和小飞去的时候,看见老大,他正在激昂的讲着什么。看见我们来了,他马上挤了过来,老大有一副很魁梧的身材,有什么事情他都是一马当先。明也朝我们走了过来,斯文的脸上是很严肃的表情。   老大一本正经的讲:“清树,小飞,等一会说的事情你们千万不要害怕,什么事情有我扛着了。”说完,他拍拍自己的胸脯,大义凛然的样子。   我和小飞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我说到:“有什么事情会吓到我们,开玩笑。老大放心,我们很勇敢的。”   牛皮归牛皮,我还是很感激的看了老大一眼。   明正待说话,系里的主席朗声说到:“大家静一静,各归各位。”   话音刚落,人群自动的分开了两边,一边是我们文学院,一边是计算机系的。我们文学院住17栋的一边,他们则住另外一边。三层,大一大二的都有。   平时和他们没有什么来往,河水不犯井水。没有想到今天汇聚一堂居然是为了那件事情。2点的脚步声。   安静下来,我们系的主席说到:“今天大家都来了,我相信大家都知道所为何事,我也开门见山的说吧,最近,明天晚上2点正,都会有脚步声在走廊里走动,从一楼到三楼,搞得人心惶惶。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有没有人碰巧在2点钟出来,看见了什么吗?”   没有人吱声。计算机系的主席接着说到:“这件事情,发生得很怪异,我们都是大学生,按道理来说,是不应该相信鬼怪之说的。但是我也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会有现在发生的事情。”   他说完,更没有人说话了。因为他提到了“鬼怪”两个字。   硕大的寝室只有面面相觑的脸和惊恐的眼。   沉默,有人举手,是计算机系的小胖。他住213。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他们系的主席问:“小胖,有什么事情要说的。”   他稍微站出来了一点,本来就红的脸现在更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   “我上上个星期天晚上出来上厕所,几点我就不知道了,我看见有一双黑色的皮鞋放在206的门口,我路过的时候还朝它瞟了一眼,然后就去厕所了,回来的时候它就不见了。我以为是206的人发现皮鞋放在外面又收了回去呢。”   他一说完,大家马上议论开来。“皮鞋”又是该死的皮鞋。   这次,我们几个206的倒成了全场关注的焦点了。   我看到老大和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正感诧异,上上个星期天,不是刚好是我们玩碟仙的日子吗?   突然浑身打了个激灵。    讨论没有什么结果,也注定讨论不出什么结果。试想谁愿意挺身冒险?   人嘛,都是这样。关紧门睡大觉就行。   回到寝室,关上门,还未坐定,明说:“我决定晚上看看。”语气平淡却坚定。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大家都明白这个“看看”意味着什么。   都不说话。9点钟的17栋居然安静如斯。   “明,犯不着你一个人,我们大家都陪你。”老大说,目光灼灼。   “是呀,是呀。我们也要了解事情真相嘛。”风也接口道,平时看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现在就这般凛然大义,突然,心生感动,只是他的浓眉越拧越紧。   我和小飞交换了一下眼神,当即决定也参加晚上的行动。小飞自从那天晚上过后,就一直沉默寡言,整个人变得委靡起来。眼神暗淡无光,或者经常发呆。我很担心他,也总是变着法儿安慰他,可一定作用也没有。   接下来又是沉默了,志强和宏翼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的行动已经表明他们也会参加的,因为他们已经上床睡觉去了。 12点,每个人穿好衣服。这个时候的17栋已经异样安静了,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倾泻了进来,衣服的暗影因为风而摇摆不定。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深秋夜晚的清冷。这件事情过了,一定要写篇文章纪念一下。   大家在黑暗里坐着。一分一秒都是那么难熬,但是却连伸伸脚的意志也没有,保持高度警惕,象一个个受惊的狐狸。   1点钟,夜更深了。从窗外望去,是对面16栋沉寂的寝室楼,每个窗户都镶嵌着一片黑暗。我想他们大概不象我们这样担心受怕吧。   突然有很琐碎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7个人象接到命令一样的站了一起。   明轻轻走到门前。   有人敲我们的门。   “是我,是我。”王威的声音。   哎,松一口气。   明,马上开门。“怎么了?”   “我就知道你们会这样的,和我们寝室一样。”   王威压低声音说,“我们寝室的7个人也都在等着,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明说:“恩,这样也好,有什么事情,有个照应。”   “瘦猴子也参加?”风问。   “恩,他现在正拿着扫把呢。”想起来就好笑,隔壁的瘦猴子是出了名的胆小,以前看恐怖片,晚上一定要跑到别人床上挤着睡,赶也赶不走。想起他小眼睛四处张望的样子就好笑。   “我走了,有事情就喊。”   “你们也一样。”   王威偷偷溜了出去,一阵小跑。   看看荧光手表,都1点47了。   明轻轻的跃身上了小飞的上铺,这里是放行李的地方,但是这里也是可以直接看到门外情况的地方。明处于灯光的暗影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直着身子,向外探望。   老大站在了门口,我们则站在了老大的背后。   老大魁梧的身子此刻越发高大了。   我的脚有点抖,小飞死死的拽着我的衣角。   58,59,60,心脏开始加速运动。   沉缓的皮鞋声如期而至。   从一楼缓缓传来,我想此刻17栋所有的心都跟着脚步声一上一下吧。   手心又开始冒汗了。   脚步声到了2楼,朝右走过去。那边是204,202几个寝室。   我想按这样的步伐,应该到了厕所了吧。   没有脚步声了,好安静,听得到心跳。我紧紧的抓着老大的胳膊。   明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   一分钟,两分钟,还是没有动静。   等了好一会,像什么也没有发生那样,脚步声又消失了,在厕所那边。   走廊里的衣服被风吹得晃晃荡荡,在这样的夜晚,象一个个不怀好意的杀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我们心惊肉跳。   还是没有声音,明下床来。他拍了老大的肩膀。   老大立刻会意,他居然把门打开了一个缝。   我们几个人紧张得手牵着手。   突然,老大猛的把门拉开,他顺手拿起了旁边的晾衣干,冲了出去,这个动作谁也没有料到,都吓了一跳。   明马上跟了出去。   老大一声吼:“是谁,到底是谁,你跟我出来。”   低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的大声。   老大大踏步的走,震的地板轰轰的响。   我们和明都跟了上去。没有想到,从各个寝室里都窜出人来。   这一下,居然成了集体行动了,王威也跟了上来。一张脸显得很兴奋。   到了厕所,老大向里吼:“有种的出来。”   没有人,我们都纷纷上前看,厕所里空无一人。   一下子又议论开来。在这安静的夜晚,在这昏黄的走廊,在这奇异的事情面前,十多人男生满腹狐疑而又惊恐不安的议论着。   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想,这个时候每个人的心态都很复杂。即想出现点什么,但也害怕出现点什么。   听见老大说:“都回去吧!” 人群往后走,“你们在干什么?深更半夜大吼大叫像什么?”管理员披着衣服走了上来,虽然刚刚被吵醒,但也是一副尖刻的样子。难怪36了还没有老婆。   “没有什么,刚刚发现了一个贼,被我们赶跑了。”主席从后面钻出来,一脸堆笑,替我们说话。   “啊,有贼,”   ……人群纷纷回自己的寝室,主席会为我们找到合理的解释,也会得到原谅的,这是他的本事了。我们不需要在场。   小飞走在最前面。   到了寝室门口,他却没有进去。   “怎么了”,我看见他牙齿用力咬着下嘴唇,手握着拳头。   “怎么了嘛”,我向里张望,不由得噤声。谁把电脑打开了,此刻显示着windows的桌面。   倒吸一口凉气。后面的人跟了上来,都堆在了门口。老大最后,我看他震了一下,率先进屋去了,把电脑关了。   “没事情的”,他说,“是电源的问题吧!”   太勉强的解释。   “大家都累了,睡吧!”   “小飞,快进来呀!”老大过去搂他的肩膀,他还在抖。   老大将他安置上床,安慰他。原来老大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原以为山东的大汉都是“力拔山兮气盖世”呢。   没有人说话,明也出奇的沉默着。   每个人面对变故大概都会失措吧,只有最坚强人才能够逢凶化吉。   夜已经很深了,树叶沙沙作响。原本这么自然的声音也突然有了别样的深意。   我什么也不愿意多想。只盼着明天快点来临。   第二天醒来,寝室已经没有其他的人拉。我一眼看到了电脑,突然很担心它会自动开启,急忙穿上衣服,冲了出去。   真是草木皆兵呀。   看到太阳,很刺眼的一晃,很庆幸自己还活着。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象大难不死的英雄。   操场上,老大,明还有小飞在打篮球,其他的几个人应该是上课去了吧。看着他们活跃的身影,远离黑暗,挥汗如雨,这样才是生命。   希望一切安好。我叹口气。   许丽朝我走了过来,她是我们班的班长,貌美如花哦,暗红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真是眉目如画。   “清树”,她轻柔的问:“我听说了你们的事情。”   “哦,应该没有什么吧”,我看着篮球场答到。   “你们女生的消息真快”,我微笑。   “我只是,只是……”我看着她的眼睛,玻璃珠一样明亮的眼睛。   “我只是很担心你。”   “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情的。”我给她一个镇定的眼神。   有阳光真好,有阳光就有活力,青春和爱。   可是黑夜不可避免的来临。   17栋少了很多的笑语。以前一群人呼啸着去食堂,呼啸着回寝室,闹闹哄哄。有音乐声,水房里打闹声,甚至斗地主的吆喝声,现在都不见了,取而代子的是彼此见面相视一笑,尽量不回寝室,回来就睡觉。   好怀恋以前的日子呀。   没有任何人告诉老师,因为说了也不会相信,也没有人任何人想出解决的方法,因为我们面对的是不可解释的力量。   我和小飞,老大,还有志强约好了去图书馆自习,其他人上课去了。   图书馆的自习室在左边的一楼,天天人满为患。所以老大4点就去为我们占好位置了。   进去的时候,大多数位置已经坐满。   这里是人气最旺的地方,不用担心害怕了。   4个人刚好一个桌子。    9点多,志强拉着我上厕所。   厕所在一楼到二楼拐角的地方。图书馆层与层之间落差很大,顶上的白帜灯灯光到了下面就显得无力和单薄。   厕所也是昏暗无光,它有个狭窄的门。   图书馆年纪大了,真是没有办法,像个衰弱的老人。   志强在前,我在后,正上一楼的楼梯。   “你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呀,让我看书都不安心。”志强兀自发着牢骚。 “会结束的,不要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转眼,厕所到了。里面的一盏黄色的灯让这里显得更加破败了。   “这都该修修了,不知道校长是怎么当的”,他还在罗嗦。   说着,他进了第一个单间。而我则在外面。   事毕去洗手,听见他在冲水。我说快点,就朝他那边看去。   却惊骇发现在他那个单间的上方森然出现了一堆黑压压的头发,那是两米多高的单间呀。像是一个巨人背对着我从上面露出了头,可是这怎么可能?那头发还从木板上倾泻下来。乱蓬蓬的,可却是人的头发无疑。   我盯着他,心狂跳不已。我扶着后面洗手的池子,怕自己跌倒。   志强还没有出来,我端的害怕。   他在动,好象要转脸过来。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居然一动不动。   他在慢慢转脸,转过来却还是一模一样黑压压的头发。可以看得见他的脖子。   我再也支持不住了。啊的一声向门口冲去。   三步并做一步的冲下楼,直到满员的自习室出现在我眼前,才慢慢平复我的呼吸。   一进去就看见,志强端坐在那。   一股怒气冲上来,顾不得有那么多的人,用力拍他的头。“怎么不等我?”   他马上抬起头,委屈的看着我:“不是你让我先走的嘛!”   我立即噤声。   小飞拿过我的手,平静的看了我一眼。   心还在狂跳。   下晚自习,一窝的人纷纷回巢,辛苦的一天又将结束,温暖的被窝,安稳的睡一觉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呀,可是我们寝室的4个人却像蚯蚓一样慢慢的往回爬,17栋无意于一场噩梦。   看来,不只是我们4个人这样想。17栋门口有很多人在徘徊。似一个个迷路的孩子。   一路上,我没有告诉大家我的遭遇,我怕又会引起恐慌。   我一直拉着小飞的手,有些许温暖的力量从手心传过来。这样可以让我镇定很多,想想寝室的温暖吧。   回寝室,明,风,宏翼都回来了。各人做着各人的事情。   隔壁几个寝室已经早早的关了门。   “真是胆小,不是看了,没有什么嘛,一个个还搞得吓死人!”老大一边擦鞋子,一边发泄他的情绪。鞋油被他弄得雪花四溅。   不过他没有想到,正是什么也没有才更骇人呀。   安静下来,明说:“大家早点睡,什么也不要想。我看每个人都有黑眼圈了。”   仔细一看果然,小飞最甚。   “小飞,是不是想学熊猫,当活化石呀,”我打趣到。   “去你的”小飞笑了,寝室的几个人也都笑了。   我一想到自己刚刚还惊魂一刻,现在就笑得更大声了。书里说,笑可以抗衡恐惧,原来真有这么回事。   一夜无事。   居然安稳的过了一夜,只是记得晚上10点还在看书呢。   老大一脸兴奋之色,眉飞色舞的对我说:“昨天晚上什么动静也没有。”   “真的?”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我立刻坐起身来。   “看吧,邪不能胜正,被我的一吼都吓跑了。”老大不无得意之色。   想想昨天图书馆的经历,我疑惑的看着老大。他还以为我不相信他的话,“你顺便找个人问,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啦!”   不愿意破坏他的兴致,我马上笑到:“看来还是老大镇的住呀!”   说得他乐得屁颠屁颠的。   一打听,还真是那么回事。   到教室上课,一屋子人无一不是像翻身做了主人的农奴。   女生也替我们高兴,其实她们也不很清楚高兴什么。   老大真的成了英雄,都夸他那一吼,吼得及时有力,吼得不干净的东西都跑了。   主席也说了,年底推荐老大做标兵。计算机系主席也跑进我们的教室和我们一阵神侃。   老大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到了晚上,又是安稳一夜。   以后的几天都在美梦里度过。幸福真是来之不易呀。   17栋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有人大声说话,大声唱歌,有人又开始在水房里打闹了,互相可以窜门,玩游戏的玩游戏,斗地主的斗地主,又开始大谈女人经。一片歌舞升平。 那件事情再也没有人提起,像是一道伤疤,希望它快快痊愈,还没有痊愈,马上用东西把它遮盖起来。   但是我想,这样一段经历它会深深的刻在心里。不容忘记。   人群里,还有两个人一副神思的样子。一个是小飞,他原来是个积极活泼的人,发生了这件事情后,好象一夜间长大了不少,变得稳重起来,只是不怎么爱说话了。可能那段恐怖的记忆需要长时间来消除吧。   苦难的确催人成长。另一个就是明了,他一向是个心思缜密,办事周到的人,他一般不发表意见,如果他要说,一定是鞭辟入里。所以我们都很佩服他。脚步声消失以后,每个人都很开心,但是惟独他浓眉深锁。   一次吃饭的时候,他对我说,这件事情还没有完。   果然,在十一天之后,发生了一件大事情验证了他的话,这件事情让所有的人震惊,还惊动了校方。    管理员死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10月18号,回寝室的时候看到一大群人被挡在了外面,人群哄哄嚷嚷。还有几辆警车停在了门口。这可是大场面。莫非有人干了不可告人的勾当?   我和老大他们几个站在了一起。前面有几个老师和警察在说着什么,警察好象在用手比划着什么,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王威溜过来,急促的吐出一句话,待我们听清楚后,都大吃一惊,“管理员死了。”   没有激动,或者悲伤,只是觉得一个这么熟悉的人死了,人生无常呀!   “怎么死的?”老大问。   “不清楚,我也是刚刚听前面的人说的。”   “他好象没有什么病吧。”风说。   “虽然他待我们差点,但是没有人希望他死的。”志强也接着说。   正说着,前面解禁,可以进去了。   一群人又闹哄哄的进去。   几个老师正在为管理员收拾东西,他一个人行李也很少,终究是个可怜的人呀。   接着警车呼啸而去。   主席从我们寝室门口路过,我把他拉了进来,我问:“怎么回事,怎么好生生的就死了。”   主席面露难色,似乎有难言之隐,其他的几个人也围了上来,听他的解释。   他好不容易挤出了几个字:“病死了吧”   看他的表情,显然不是正确答案。   明向我们使了一个眼色。我们放开了主席。   他说:“那我先走了。”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生硬的,他一向是个玲珑的人。   一个大大的问号盘踞在每个人的心头。   向隔壁的人打听,都是不知道,或者是病死了。   几个老师也不做一点解释,收拾完东西,一刻不停的就离开。   他们都面无表情。   五天过去了,学校也没有任何的表示,没有老师来问我们的情况,也没有调新的管理员来。   一切都是扑朔迷离。   10月25日,我们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原来真实是这么的匪夷所思,要知道是这样,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好。   据说是主席自己泄露了风声,我想这样的事情搁在谁心里都会把他压跨的。   主席在一次和朋友吃饭的时候说起的,他当时还哭了,他说:“我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事实的真相是:管理员死在了我们二楼的水房里,他躺在了水槽里,准确的说不是躺,是被人硬塞进去,因为水槽只能放进去一个大水桶,而现在它容纳了一个36岁的中年人。听说他的肩膀已经变形,白森森的骨头从肉里戳了出来,满池子血水。死状恐怖。   是主席第一个看见的,大概在中午11点,他提前回来做值日的。   突然佩服起主席来,也明白了为什么学校对这样的事情秘而不宣。   一阵寒意席卷全身,从头凉到脚。   听者无一不是目瞪口呆。   没过几天,这样的事情就传得满校风雨了。   更有甚者,添油加醋,描绘得活灵活现,于是我们17栋的人免不了在外被人行注目礼。   事情沸腾了好几天,直到一天中午听到广播,播音员在播报教务处的通知,意思是,“学校郑重通告17栋管理员王运伟同志死于心脏病,对他的死学校感到很遗憾,尽量做好他死后的安置工作。目前,对于他的死的种种传闻皆为捏造,少数的同学在其中造谣生事,学校一旦发现,将会给予严厉的批评。”   这个“少数”的同学,显然包括我们系的主席,他已经几天没有做值日了,大概被免职,我们又不好意思问,见面居然尴尬起来。   他始终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各种各样的猜度倒是被压了下去。 少了管理员,空着的门房时刻提醒着我们不久前这里发生的事情,还有二楼的水房已经没有人去了,连带那边的厕所和浴室都已经人迹罕至了。   我们都涌向了另一头的水房和厕所。   17栋又开始弥漫着不安与恐怖的气氛。好日子再次宣告了结束。   明的话得到了验证,不愿意这样,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不可逃避命运。   一晚,下了课,明在路上对我说:“我们再玩一次碟仙如何?”他诡异的朝我一笑。   我当场呆在那里,脑袋在五秒钟内被抽空,直到他用力拍我的脑袋。   “不至于反映这样剧烈吧!”他半开玩笑的说。   “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居然想出了这么个嗖主意,碟仙提起这两个字我就头晕,你是不是想把脚步声又招回来。”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也是因为紧张呀。   他不语,我知道他越是沉默也表示事在必行。   回寝室,他没有和我一起进去。   不一会,他和王威,还有主席,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一起到我们寝室来了。   老大连忙搬了几个椅子过来,招呼他们。   明指着其中那个我们不认识的人说,“这是白卓,计算机系的。”   白卓,这个名字好耳熟,想起来了,他就是因为整天研究周易呀,风水之类的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呀,听说他已经留了2级。   我不由得仔细打量起他来。满是油脂的牛仔裤,上身套了件黑毛衣,他的头发出奇的干净,但是脸就不那么干净了。就这么一个人。   他的到来,我已经领会了明的意思。看来他非这么干不可。    十个人围坐一圈,个个神色凝重。   假如知道事情将会朝着这样一个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的话,我愿意一切从来,不惜任何的代价。青春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却给了我们一个如此沉重的结局,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啊。   明将我们玩碟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合盘托出,包括我们寝室门口曾经出现的皮鞋。我仔细观察着他们三个人的态度,主席和王威瞪大了眼睛,而白卓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的表情分明在说:“我早猜到会是这样的”。嘴角慢慢升起一丝笑容。   沉默几秒,主席忽的站起来,在本不是很宽广的地方也就是我们中间来回跺步,他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变白,我们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老大过去拉他,扶着他的肩膀问道:“主席,怎么了?”   他坐下来,胸部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脸色白得吓人,我们几个围了过去,纷纷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也见过皮鞋。”他挤出几个字,声音压得很低。   白卓马上接口:“在哪里?”   “在水房,在他死的时候。”立马空气像被凝结住了,我只觉得寒风从窗户里,从门缝里倾泻进来,穿过我们的衣服,恐怖再一次将我们击中。 半响没有人说话。   也没有人动。   白卓打破僵局:“第一次听到脚步声,我就猜到一定通过了什么媒介把他给招了来,不然为什么以前一直没事。”   他停顿一下,接着说:“只是不知道他这么厉害。”   说完,像陷入沉思一样眯缝起眼。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老大小心翼翼的问。   “再玩一次碟仙。”他脱口而出,眼睛里满是异样的光亮。没有想到他的想法和明的不谋而合。我看向明,他的眼睛里也是一样的光亮。   其他的几个人显然是被这么疯狂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脸白煞煞的。   小飞尤甚,他攥着拳头,又用牙齿咬着下嘴唇,这是他紧张的表示。   没有人提出异议,也许大家想到最坏也大抵如此吧。   窗外的风愈刮愈烈,天也一天冷似一天。   我们平静的等着11月1日的来临,把玩碟仙的日子定在了那一天。就是在那个阴冷的夜晚,那个寒风大作的夜晚,引起了更深的恐怖风潮,这是我们矢料未及的,为了它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也许我们都是孩子,对于命运我们茫然无知罢了。   10月底的时候,天气已经非常不好了。连续几天的阴雨绵绵,潮湿泥泞的路混合着成片的树叶,整个的教学楼都暗淡无光。校园的人很少,除非为了赶课,迫不得已。   17栋走廊里挂满了衣服,因为几天得不到阳光的照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它弥漫进寝室,挥之不去。   到了晚上,风呼啸而过,夹杂着树叶的纱沙声和划过屋顶的声音。很冷,棉被有加了一床。   这样的天气让人沮丧。   11月1日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走来,带着巨大的隐喻向我们逼近。   那天晚上,恰好是周末,楼上许多的人都回家,或者到朋友同学那里睡去了,还没有到8点人就已经不多了,而且房门紧闭。9点多十个人都已经来齐,明和白卓在小声议论着什么,小飞在玩游戏,其他几个人包括我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什么都不想。   风声将他们两的声音掩盖,变成了不明晰的嘀咕声。   又是个不平静的夜晚。我看着窗外回旋的飞叶,一瞬间被风带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12点马上就要到了。心开始收紧了。   明,老大,主席,白卓走到了桌前,碟子,纸,蜡烛都已经准备好了,熄灯,只有荧光手表幽幽的蓝光记录着时间。   摒住呼吸,外面树的枝桠在风的暴力下抽打着窗户,像抽打在我的心上。   12点差五秒,点燃了蜡烛,在它的上方是四张异常严肃的脸。   蜡烛在风的作用下摇摆不定,将每个人的影子拖得老长。   他们四个人开始了,12点正。   四只手指放在了碟子的底,他们轻轻念叨:“碟仙 ,碟仙快出来,快出来。”   一阵风猛的扫过,蜡烛的火焰急剧的向左移动,挣扎了几下,好不容易恢复了平衡。   碟子开始移动了。   心猛的撞击。呼吸加快了。   碟子在白纸缓缓的行动,忽而向左,忽而转向右,都是不规则的路线。风似乎更急,阴冷将我们紧紧包住,灭了两只蜡烛,但是没有人敢动,我站着的脚开始发麻了。   碟子越来越快,他们四个人都抬起头,交换眼神。   白卓开始发问了:“你是男是女?”   碟子先后停在了“n”“a ”“n”上。   “你多大?”白卓依然轻柔的问。   碟子停在了“2”上。我想他不可能只有2岁,估计是22。   “管理员是你杀的吗?”白卓急声问到,这个问题太突然,我看到主席他们都望向他。   情况急转直下。   碟子狂躁的四处走动,然后看到它快速的掠过“yes”,一遍又一遍。   白卓马上又问:“你想怎么样?”   碟子安静下来,走得很慢,我松了一口气。   它停在了“s“上,我们的眼光跟着它,它缓缓来到“i”上。   “四”,“死”猛的一阵风,另外的两个蜡烛也熄灭,顿时陷入黑暗之中,走廊的灯照了进来,幽暗幽暗的。   他说的是“死”吗,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脚冻得走也走不动了。   明用火机点燃了一根蜡烛,眼前的景象没有预警的钻入眼睛。   碟子像上次一样裂得粉碎。   还没有等我们回过神来,门呼的开了。   这突的景象再次震撼我们的心,大家发出啊的声音,顿时围成了一团。我在抖,或者是有人在抖,不知道谁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都是汗,或者我的手心都是汗。   蜡烛又灭了,从门外透进来的光远远找不到我们惊恐的脸。我感觉到明和老大站在了最前面。   门外突然伸进来一只手,我没有看错,是一只手,它在门的空隙里停顿了一会,又忽的抽了回去。然后一阵急促的皮鞋声音从我们寝室前走开去。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惊呼,脚步声就已经远去。   我大气都不敢出,就这么10个人围成一圈僵持了2分钟的样子,一切归于了平静,门悠悠的被风吹上了。   看见一个人快步走了过去,灯亮了,还真有点刺眼。   还是10个人,还是满屋子风,但是桌子上粉碎的碟子,和每个人脸上惊恐未定的脸提示着我们刚刚发生的不平凡的一切。   风雨渐歇。   越来越觉得阳光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可是第二天依旧阴郁。   当生活被一种非常规的力量打破时,我想只有两种方法可以抵御,一种是疯狂,一种是消极。志强,风他们属于第一种,他们开始疯狂的玩游戏,不眠不休,另一中是消极,像小飞,整天的枯坐,像入定的高僧。   不过也许还有第三种方法,像明和白卓。   他们上网在论坛上发布了很多的帖子求救,也在书城里买了很多关于灵异现象的书,一周的安然无恙,他们也看了一周的书。   11月5号,院里集合,是关于优秀干部的评议,这次没有主席在名单上。   11月6日,学校为我们调来了新的管理员,他是个近30的男人,年轻甚至有点英俊。不过他显然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了什么,一脸的可蔼可亲,经常站在门口跟我们说话。   11月7日,阳光闪现,真是给人莫大的希望。   晚上,白卓到我们寝室,“我买了一些纸钱,我们晚上烧一烧吧,另外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够背会一段法华经。”   说着,他真的从宽大的裤子里掏出一大堆黄色的纸钱和一本皱巴巴的小书。看着这些东西让人哭笑不得,堂堂的大学生在自己的寝室门口像农村的老婆婆一样烧起纸钱来了。他看我们犹豫,补充道:“老方法也许是最好的方法,你们是要面子,还是要命。”   老大马上接了过去,我和风则为每个人抄了一段经。   大概10点左右吧,我和明,还有白卓,在门口放了一个脸盆,开始烧纸钱了。偶尔有路过的同学,则像避瘟疫一样的走得飞快。   火光映了上来,照得墙壁通红,我看见白卓和明的嘴里默默念叨着什么。灰烬带着小小闪亮的火星飞舞起来,暗了,载浮载沉。   不一会就烧完了,老大吼了一声,“ *** ,你快回去吧!”   然后沉默,我想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但是话到嘴边,又没了心情。   还好,又是安稳的一夜。   天彻底放晴,一扫阴霾之气,阳光四处的跳跃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感谢上帝。17栋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搬出去住了,几乎每个寝室都有一两个人选择逃离。   我们寝室没有人这么做,尽管笑脸不多,但是互相交换的眼神中有脉脉的温情和鼓励。   白卓,王威还有主席来我们寝室非常的频繁,俨然成为了我们寝室的一份子。   也许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将我们十个人牢牢的栓在了一起。    十个人去学校旁边的餐馆热热闹闹的大吃了一顿。   几杯酒下肚,脸一红,话就开始多了起来,几天来的郁闷,心烦,紧张通通得到宣泄,好不畅快。   9点左右结束的时候已经醉两个,主席和老大,老大是逞一时威风,主席是心中苦闷啊。   不过醉了也好,不用面对漫漫长夜,未尝不是幸福?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特别的安静,风声没有了,树枝摆都不摆一下,连老大的鼾声,呓语声都忽远忽近,似在梦里。打开手机,才11点呀。   寝室里早就已经关灯,为什么从回来的路上就没有人说话了呢?   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大家都感觉到了呢?   感觉手脚凉冰冰的,我把自己卷成了一团,只留两个鼻孔呼气。   眼皮开始压了下来,意识时断时续。   一双皮鞋出现在了17栋的门口,为什么只看得见鞋子和异常粗壮的腿,深蓝西服裤打了许多的褶皱,跟随着脚的步伐一晃一晃的。   它缓缓的走上楼梯,它像是把什么人推到了一边,因为看到另一双腿打了个趔趄。   它走得异常的沉重,皮鞋和瓷砖的撞击声分外的刺耳。   它走到了二楼,在第一个寝室的门口等了下来,看到了门板的下半部分。一切象静止了一样。   随着它猛的打开门,门撞到了后面的什么东西,哗的一声响。黑暗扑面而来。   我猛的惊醒,听到了老大的鼾声,是我的寝室,是我还在!   额头出了一头的冷汗,顿时觉得燥热不安。   上铺一阵悉悉梭梭,风翻身下床。   大概是酒喝多了,忘记了害怕,要不然在平时,宁愿憋死,也不愿意出去上厕所的。   我暗暗好笑,为什么此刻我的脑袋如此清晰?   他开门走了出去,我盯着门开的那条缝,外边的灯光照在了小飞的被子上。   没一会风就回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原来还是害怕的。   他的动作好象迟缓了点,比刚出去的时候,以至于他向上铺翻了两次没有成功,最后一次他上去了。   我闭上眼睛再次入睡。可是门又被打开了。   向我走来的还是风,他停了一会,一个翻身就上去了。是我熟悉的身形和动作。   怎么会?心开始碰碰跳,先上去的谁?我不由得抱紧了被子,感觉自己在发抖,真的发抖。    老大的鼾声似有似无,志强磨牙的声音却大大的折磨着我的耳朵,伴随着清晰的咀嚼让人不寒而栗,今晚这声音让我格外的害怕。   我脑子里反复出现刚刚那个先上床的身影,他从门缝里进来,看不清楚脸,他迟缓的走到床前,用手攀住上面的栏杆,一次他没有成功,抬起的腿又放了下来,第二次还是没有成功,显然他的身行并不灵活,第三次他才爬上去。他收腿的时候穿的是什么?好象不是拖鞋,而是闪亮的黑色。   是皮鞋,这个答案再次让我汗毛直竖。我弓起了腿,强迫自己相信这是在做梦,可是越是这样,让我大脑清醒。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我非疯了不可。小飞近在咫尺,却也像远在天涯。我警惕的望着四周,我望向每一个床铺,都是隆起的被子和暗影,惟独我看不到我的上铺,风?   我仿佛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一秒一秒,端的难熬。   我感觉浑身都是汗。   我为什么这么紧张?除了刚刚上去的身影,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   他没有消失,他还在寝室里,是他的气息让我如此紧张,他潜伏在某一处。他带来了不属于我们寝室的气息。冰冷的死亡的气息。   幽深的眼光从某一处向我逼视过来,带着寒意,我在被人窥视,头皮一阵发紧,我一动都不动。   是在柜子后面的空隙里?那么黑暗一片,处于柜子巨大的黑影中,我仿佛就感到那冰冷冷的眼光藏在暗处幽幽发光,他时刻会突围而出。   我已经感觉不到我的肢体存在了,神经的集中好象随时会暴裂,伴随着它的是巨大的疲倦感将我吞噬。   “轰”,电脑忽的开启,风箱呼呼做响。我神经发射似的坐了起来。   因为我看到了一双手从小飞的床下伸了出来,黑暗的五指准确的按了电脑的启动纽,然后不见了。   脑袋已经麻木了,已经感觉不到害怕了,我的反映是缓缓的躺下,安然的闭上了眼。   我实在是太累了。这一夜像过了一万年。   上床的身影,柜子后的眼,手,一遍遍在我眼前回放,但是我感觉不到害怕,一切恍如梦境。   意时再次时断时续。   很多的脚步声跌跌撞撞,还有女人说话的声音,听不真切,还有老大声音,低沉着在走廊里回荡,是小飞的哭声吗?细细咽咽,小飞,你怎么了?这还是梦境吗?   有人用力打我的脸,艰难的张开眼睛,是明的脸越来越清晰,后面是阳光的背景。   头痛得要炸开了,我刚要开口说话。   明说:“风死了。”   “轰”脑袋又炸开了。   我再次闭上眼,不愿相信这一切。   我不愿意相信一个熟悉的笑脸将从眼前永远的消逝,我不愿意相信事情会演变到这样的地步,如果我们的贪玩非要我们付出代价的话,这样的代价未免太过于沉重,生命是这样被扼杀,我们无能为力,它阻止了一切的可能性,也阻止了我们的判断力。   我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个玩笑,笑过后,一切可以重来。   这样的一个早晨将永远铭记我心。告诉我关于死亡的含义。   来了一批医生,问了我们问题,问了什么,不记得了,怎么问答的,也不记得了。来了一批警察,也问了我们问题,问了什么,不记得了,怎么回答的,也不记得了。   只记得风妈妈老泪纵横的脸和呜呜的哭声。风没有爸爸,是个单亲的孩子。   从宿舍,到医院,到公安局,到冰冷冷的太平间,那里有我们熟悉的伙伴安静的躺在那里。白皙的脸,长长的睫毛投下浅灰色的暗影,原来风有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我很久没有这么注视他的脸了,发生那件事情以来,每个人被恐怖击中,就没有时间去注意其他的事情了。   大一时,钩肩搭背的情景,风仰起来的笑脸和眼前的人重叠了起来。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就这样流了五天。   在他安葬的地方,我们六个人花钱买了一棵小树,种在了他的墓旁,希望他不要寂寞,希望他不要忘记我们。   尘埃落定。   四处的奔走,没完没了的问话,还有哭不尽的眼泪。   晚上回到寝室,已经6点了。大家都还没有吃饭,也没有人提出吃饭,恐怖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哀伤。   连老大那么一个粗壮的山东汉子,也哭得呼天抢地。他明显的安静了下来。明眉头更深,小飞红肿的眼睛分外的明显,志强、宏翼和风的感情最好,常常躲在一角暗自垂泪。   主席来到寝室,他安慰我们道:“风在天堂会快乐的,他也不希望你们成天一副低沉的模样,打起精神来。”   他看没起什么作用,又接着说:“风原来就有心脏病的,晚上突然的发作,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他总会有什么一天,也不用在人世上受苦了。”   原来他早有心脏病,原来他从来不大喜不悲,我们还曾经怪他没有感情,原来他一直把悲喜都放在了心里,想到这里,泪又流了下来。   也许他们和我一样的想法吧,都开始落泪。主席没有想到他的话作用刚好相反。手足无措的又安慰这个,又安慰那个。   我猛的想起了什么,想起了那天晚上上床的黑影,想起了柜子后可怕的眼睛,想起了开电脑的手,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这几天被悲哀袭中,我愿意相信那天晚上是个梦,可是现在此时此刻,什么都象刚发生的一样逼真。   我猛的站起身,去搬柜子,它很重,我只是挪动它分毫,老大,和明看见了我的神色,也不说什么,就过来帮忙。   一,二,三,终于把它搬开。   一双皮鞋赫然在目。   我听见后面几个人一声惊呼,我的心中忽的升腾起一股怒火。   原来一切都不是偶然,原来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死,你想让我们死。   那就来吧!再次见到白卓的时候是在3号文科楼里,9点差不多是下自习的时间了。我和小飞,宏翼,志强进3101教室的时候,看见老大,明,白卓,主席,还有许丽都已经来了。是王威通知我们的,此刻他也在我们身边。   进去的时候,许丽看了我一眼,目光分不清是幽怨,还是担心。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她怎么也来了?   大家都已经坐好,王威把前门和后门都关上了。教室即可显得空荡荡了起来。   白卓站到了走道里,面向着我们说话,还是那件黑毛衣,他脸色苍白,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每个人心里都很难过,也很害怕,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解决它,我们不能够坐以待毙。”白卓坚定的说道,语气里有莫大的决心。   “是呀,我们不能让风就这么死了,他死得不明不白,我们要想办法为他报仇。”老大咬牙切齿,在空中挥舞着拳头,象是敌人就在眼前。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了大家,又是那双皮鞋,它出现的时候死亡也就跟着来临。   如果说恐惧压得我们透不过气,那么伴随着恐惧的死亡却将我们牢牢的黏在了一起。   “恩,老大说的有理,我们逃不脱,那么就奋力一博吧!”宏翼说到,沉默的他肯定是因为风的死而受了刺激,他一向不是个坚定的人,说这话的时候却分外的用力,脸也因此而涨得通红。   明没有说话。   白卓接着说:“今天我们来就是为了想办法的,我把我这几天查到的资料,还有我这几天思考到的结果告诉大家,大家一起分析分析。”   他走近我们几步,“第一,我们所招来的灵魂跟17栋肯定有莫大的联系,要不然他不会半夜出来活动,而不是在别处,他也许会跟着我们到别处,但是主要还是在17栋里。”   他说得很有道理,虽然有一次图书馆事件,但是除那一次外,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在17栋以外发生了。   “第二,他为什么每次走到你们寝室门口,就没有进去,除了风的那一次以外,而他一进去就杀害了一个人,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也有一点,也很明显,那就是他不光和17栋有关系,也和你们206有关系。”   “他也许以前住在206.”一个声音平静的说道,是明,但是无疑于投下了重磅炸弹,大家被他这个猜想吓到了,纷纷回过头看着他。   如果是这样,也就不能解释为什么脚步声总是停在我们寝室门口,而也总是我们寝室有事,虽然是我们玩碟仙,但是他既然可以到处走动,那么也可以去其他寝室的呀。而其他寝室除了刚开始几天听见了脚步声,现在安然无恙,几乎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但是这样的结果乍一听,还是很难让人接受的。   不过由不得你不接受。白卓接着说:“你们还记得第二次玩碟仙吧,他写了一个死字,我就在想,难道他和206有莫大的仇恨,果然风就遇难了。我想他还会有进一步的计划的。”   此话一出,心都一震。看看周围,都是瞪大了眼。   是呀,如果不是我们好奇,他也许永远不会出现,但是把他招来,他唤起了他的仇恨,于是就开始杀人了。   他的下个目标是谁?   小飞一直没有说话,自顾自的玩着粉笔,我真的很担心他。   “第三,”白卓,接着说,“那就是管理员的死,为什么他会杀害管理员呢,这是我最不明白的地方。”   “很简单,管理员同样是他的仇恨对象之一。”明说,又是简单而平静的一句话。白卓续尔点点头,很赞同的样子。   “我们该怎么办?”老大激动起来。查看更多添加qq:392971096“我们不能坐着等死呀!”   “别急,首先我们应该了解他,这就是为什么我把许丽找来的原因,因为需要她为我们到学校找一些以前的学生记录,她是干部好说话。”大家又把目光转向许丽,她的脸因为激动而通红,愈发美丽了。   “对,既然他和206有关系,那么说他也应该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才对。”主席说到。他已经不是干部了,他的发言估计也是为了不让自己尴尬吧。   “恩,虽然这都是猜测,但是我们必须要赌一把了。”宏翼说。   “那好,主席和许丽你们两在这几天务必要找到学校以前的死亡或者退学的记录。”许丽点点头,她一直没有说话,大概被这个故事吓到了吧。   “剩下的几个人,我们再完一个有趣的游戏!”白卓诡异的一笑。   “什么?”志强问。   “碟仙呀!”明接口道。   “啊,还玩?”   “这次,我们是为了招风的鬼魂了,在他家里。”   会议结束的时候,我送许丽回寝室,一路上大家都沉默着。   “你实在不用和我们一起冒险!”我走到了她的前面,挡住了她,她仰起脸,月光照到她姣好的面容上,眉目如画,她的眼睛里隐隐的泪光闪动。分不清她的眼光,只是朦胧一片。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牵着我的手,默默的拉着我走在前面。 冷冷的月亮。   一晚上梦里都是她依稀的泪光。   越往后功课越来越吃紧,最近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加上晚上睡眠不好,我有一科的论文已经发回来重写,他们也都有或这或那的科目亮起了红灯。不过幸运的是,老师很体谅我们,并没有过多的苛责,反而安慰我们起来。因为风的死,学校对我们17栋格外的重视起来。我知道学校的压力也很大,如果再死一个人的话,校长恐怕就要辞职了。而我们楼每天上午,中午,下午各有一个老师来巡查,晚上管理员也每天走动好几次。   从风死的那一天,大概有10多天吧,一切风平浪静。   不过暗底下我们一天也没有放松过,因为死亡随时会向我们发动攻击,而这一击将会是致命的。它像潜伏在灌木从中的怪兽,有它的鼻息,有它懔懔的目光。   我们要加紧防范才行。   上完了《外国文学史》,许丽从前排走过来,说:“我没有办法拿到记录,教务处的老师说什么也不让看,这怎么办?”   她一脸的焦急,我安慰她说道:“会有办法的。”   晚上一行人又聚到了一起。   主席也是同样的遭遇。   老大问:“这怎么办?”   白卓说:“我也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昨天和今天我总是有不好的预感,所以我昨天一晚上没有睡,幸好没有什么发生。”   仔细一看,他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面容憔悴,“所以我们一定要快!”   他的话无形之中给了我们很大的压力,稍稍休息的神经忽的又紧张了起来。恰巧风带上了门,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王威叫了起来。   “偷吧!”明说,平静的像是去拿。   没有人有异议。   当晚就决定了由我和明,白卓三个人去偷。   白卓的预感果然很对,我们经历了恐怖的一夜,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让人胆颤心惊,像蟒蛇吐着信子冰凉的爬过你的身体。   不过有一点他没有预料到,出事情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教务处在行政楼三楼,不是很高这样倒是降低了不少的难度。   行政楼每天6点下班,然后由看门的师傅检查一遍后关门。所以我们只要先潜伏进去,然后等机会下手,再从行政楼后面的窗户里翻出来,沿着水管爬下就行。   这是我们商量好的行动方案,最难的地方恐怕是从窗户里翻出来,因为行政楼是倚山而立,它的后面满是树林,而且也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天一黑就会找不到路的。原来这里倒是情侣们的胜地,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很少有人去了。要顺利的从它里面出来,还真要很强的方向感才行。   为了克服这个困难,我和明已经先进去探路,我们在几个大树上都系上了红的尼龙绳,它可以引导我们出来。   至于怎么开门,白卓说他有办法,不用我们操心。   5点半的时候,我们三就进去了,名义是找老师有点事情。   我们躲在了二楼的卫生间里,挤进了一个单间。因为三楼人多,所以我们选择了二楼的卫生间。在接近6点的时候,听见许多的脚步声从中间的楼梯上走下,还有老师们的说笑声。   在6点过5分的时候,整个楼就开始安静了下来。   偶有脚步声匆匆离去。   此刻唯有耐心等待了。听见脚步声从一楼上来,走到了我们这一边,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折了回去,去了另外一边,然后去了三楼。   这是看门师傅巡查的声音,因为行政楼共有五楼,所以他花了一点时间才下来。   等到他锁上外面的玻璃门离去的时候,大概6点半了吧。   我们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整个行政楼处在了暮色之中,晚风开始轻轻的吹,墙壁上,空气中弥漫着深蓝的颜色,有些许的能见度。长长的走廊延伸开去,带着冰冷的视觉。   白卓轻声说:“走。”   我们蹑手蹑脚的上楼梯,虽然已经知道这里没人,但可能是做贼心虚吧。   到了教务处的门口,这里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白卓半蹲了下来,从宽大的裤袋里掏出小刀片,原来他还有这一手。他将刀片插进了钥匙空里,左右试探着。   我紧张得四出张望,像是被人盯哨一样。一种异样但熟悉的感觉慢慢爬上心头,我开始紧张得不能自持,似乎并不是因为我们在偷东西。我牢牢的抓着明的手,开始发抖。   明安慰我:“不要担心!”   然后门开了,在3分钟还不到的时间里一切很顺利,我看见白卓微微一笑,很自信的面容。   进去后,反手关上了门。奇怪,被人盯哨的感觉突然消失,心脏像是不受我控制般的从激烈到平静,等我意识到时,他们俩已经到里面的小屋子里去翻资料了。   夜色加深,已经看不清楚东西了。   他们俩各拿一只手电筒,在柜子里翻找“学生登记档案”。   这是教务处里面的一间小屋,存放着都是一些学生或者老师的资料,满满的三个柜子各站一边,查找起来还真不容易。   我也掏出手电筒,开始找了。厚厚的一叠叠档案袋扬起了灰尘真让人吃不消。   “找到了。”是明兴奋的声音。   我们马上凑了过去,是两本学生登记档案。3只手电筒照到了上面,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东西,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最后一拦是备注。   “我们按照寝室来找吧,找曾经住过17栋206的。”白卓说。   手电筒的聚焦一行行的往下扫。   97年以前是没有17栋的,我们只需要找97年和97年之后就行。   97年有6个人住过206,他们的备注里都写明毕业,98年有7个人住过206,他们中一个结业,6个毕业。   当手电筒照到99年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不禁面面相觑。因为我们翻了这么久,还没有看见过备注里什么也没有的人,当99年7个人都没有备注的时候着时让我们吃了一惊。   没有备注就意味着他们不是正常结业。   那他们又是什么回事呢?   明说:“快把它抄下来。”   话音没落,门口居然响起了脚步声,“咚,咚,咚”他在敲门。   只见明二话没说就麻利的将这一页撕了下来,塞进口袋。“快藏起来!”   我躲到了两个柜子的夹角中,明和白卓一个钻进了外面屋子的桌子底下,一个藏到了窗户布帘的后面。   “咚,咚,咚”外面还在敲,不急不徐。   我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吱扭扭!”门轴转动的声音。他没有开灯,尽管开关就在门的旁边。他没有走动,一切仿佛静止下来。   那种被人盯哨的感觉又上来了,一瞬间这感觉是如此的强烈,在这浓浓的黑暗之中,有一双冰冷的冒着寒光的眼睛从某处逼视着我,像蛇如影随形。   我突然想起来了,在风死的那天晚上,躲在柜子的……是同样的感觉,夜风从敞开的门外倾泻了进来,阴冷从脚到手,穿过衣服袭中了心。   我看到了一团黑影,在小屋的门口走了过去,看不清楚身形,黑暗将他团团包围住,阴冷的气息再次弥漫开来。我只听得见心脏剧烈的跳动。   没一会,呼吸稍稍平息,身体松弛了下来,我感觉到他已经消失。黑暗中没有了那双眼睛,此刻我才发现我全身已经汗湿。   “明!”我轻声呼唤着。稍微挪动一下僵硬的身体。   没有人应答,他没有听见吗?   我壮着胆子,从夹角里走了出来,“白卓!”   风仰起窗帘,哪里那里还有人的影子?   我快步走了过去,拉开窗帘,什么也没有?   心里又开始悸动起来。   “明!”我走到桌子前,一边呼唤一边伸手去探。   空空如也。   我站起身,处在了一片黑暗中,这里突然变得像深幽的原始树林,我看不见出路,身边危机四伏。   门吱扭地关上,将我一个人留在了中间。   也许绝望可以催生勇气,在接近死亡的那一瞬间电花火石的恐怕是莫大的决心和毅力。   我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状况中了吧!   我掏出手电筒,但是我并不打算把它打开,可能是手里有点东西,心里会比较有底。   我摸索着向前行,眼睛已经能够适应黑暗了。走了几步,毅然的把灯打了开。环视一周,确实是不见了明和白卓的影子,刚刚看的那本学生登记档案平静的躺在了书桌下。   我一定要找到他们。可是面对眼前的门,不知怎的又害怕了起来。虽然有灯光照着,但是我还是很担心外面的东西。   我默默的为自己鼓劲,一、二,深吸了一口气,三,我猛的把门拉开,灯光透了出去,把我影子映得老长。   还好,什么也没有。长长的松口气。我关灯关门走了出去。   又是漆黑的走廊,像深渊一样延展了开去,两头都是探不清深度的黑。   “明,白卓,你们在哪里?”我轻声呼唤,夜静得连轻声吐出的字都听得见回音。   回答我的还是沉默。   我应该出哪一边?他们会出哪里?他们怎么出去的?会遇到他吗?当恐惧推到一边,理智开始说话的时候,脑袋里居然乱成了一团,我命令自己静下心来,梳理一下思路。   还没有等我开始想,楼上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好象是向四楼那边的会议室里跑出了。   我急忙跟了上去。一边跑,一边惊呼:“明,白卓!”   向前一看,一个身影闪入了会议室,看不清楚是谁。管他是谁,也要去看一下。   随即会议室的灯亮了。   心里一阵狂喜,一定是白卓,或者明,要不然开灯干什么。   来到会议室,顶上的七八盏灯照着柏木的桌子泛着金黄的光,可是他们不在这里。怎么回事?再次环视了一周,我弯下腰去看桌子底下。   没有,没有,在桌子底下最后的一格里,我看见了一个人,对一个人,没错,他爬在了地上,他看起来非常的胖,他一直低着头,穿着深蓝色的衣服。   我的心像被什么揪紧,脚一动也不能动。我看着他,和他对峙着。   他开始慢慢的向外爬,一点点的挪动,他没有抬头,却眼见他的头发越来越长,片刻之间蓬乱得披到了肩膀,前面的头发披散下来。   他一点点的向我靠进,冰冷的气氛再次无限的蔓延,突然在图书馆厕所里看到满头毛发的人和眼前的这个意象重叠。他缓缓的扭过脖子,他缓缓的向我伸出手来。   在他慢慢仰起脸的一瞬间,我仿佛又看到了黑压压的头发。   我声嘶力竭的大叫了一声。   灯突然灭了。   黑暗又覆盖了一切,眼前的意象已经消失。   我兀自喘息不停。   月色通过了窗户探了进来,在黑暗中加入了深蓝的颜色。   我愿意一切是梦啊!   “咚,咚”有脚步声靠了过来,在会议室的门口,手电光一闪,照到了我的脸上,好刺眼。   “清树!”   意识好象被抽走了一样,血液都凝滞不动了。   我还是没有能够反应过来,直到感觉有人在大力的摇我的肩膀。   呼吸终于才带回了人间,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明。   “清树,快离开这里!”明低低的说。   他拉着我向门口走去,扑面的一阵寒风让我打了个冷战,也清醒了不少。手被明用力的捏着,是他也感到紧张吗?   “明,你们到那里去了?”在下楼的时候我问。   “不用问了,这里有问题!离开这里。”明说,其实这个问题多此一问,不过是我希望结果好点。   那骇人的一幕闭上眼就会重现,我努力的张大眼睛手掌传来的些许温度大概是唯一的生命迹象了吧。   在这漆黑的夜晚,我期盼黎明快点来临呀。   三楼,我和明都在呼唤白卓,我们壮着胆子打着手电筒从一边走到另一边,灯光触及的地方都没有白卓的影子。   “去一楼的卫生间!”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话音刚落,已经开始飞身下楼。我紧跟在后面。   马上就到了一楼的卫生间,明打开了灯,强烈的灯光让眼睛眩晕了一会,4个单间,一个洗手槽,上面有一大快镜子,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明皱皱眉,镜子中映着的是两张苍白的脸。   我推开一间间的门,还是什么也没有。   明说:“我们出去吧!”   我在前,他在后,在他伸手关灯的一瞬间,我的肩膀被人猛的撞了一下,来势太快,只是感到一团黑影疾步的向后走去。   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就听见明大喊了一声,“清树快跑!”   于是拔足狂奔,耳边是明沉重的呼吸声。   后面是我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了。   是沉闷的皮鞋声,在他消失了十几天后,他再次出现。或者说他早就已经出现了。   “沙擦”,“沙擦”,他一直跟着我们。   我们一口气冲上了五楼,伏着栏杆两个人喘息不停。侧耳细听,后面的皮鞋声已经消失,他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不知道。跑的时候只顾到忽忽的风声,其他的什么也顾不到了?   明说:“我们必须马上离开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死在这里的。”   他说得异常的沉重,我知道他说的此言非虚。   “白卓呢,我们不能丢下他呀!”我说。   “但是以我们目前的能力根本就找不到他,在这里只能耗尽我们的生命,我们一定要坚持到最后的。”明的分析很对,黑暗里他的眼睛发着灼灼的光。   “好吧,我们先出去再说!”   我们来到五楼的一边,那里有个窗户,它的旁边是延伸下去的水管,沿着它我们就可以下去了。   这样的窗户只有3楼,4楼和5楼有,但是3楼和4楼我们是再也不敢下去了。宁愿选择最高的5楼。   “你先出去!”明说。语气中有种威严。   我打开窗户,向下探头,寒气顿时冒了上来,下面是黑黢黢的一片。此刻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我翻身站在了窗户上,伸出一只手臂去探水管,然后慢慢向它靠近,两只手用力的攀住它,身子跟着移过来。   明说:“小心点!”   我开始缓缓向下移,风声呼呼而上,我不敢向下看。我死死的抓着水管,脚一点点挪动。   明突然说:“快点,他跟上来了!”   仔细一定听,果然脚步声再次响起,不过他走得很慢,每走一下掷地有声。   我加快了动作,明跟着翻了过来。   不知道什么鸟在天空中飞,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火,时间已经忘了。树林里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叫声特别的凄厉,划过黑暗一声声的叫到了我心。   已经到了4楼。   在靠近3楼的时候,那要命的眼神再次出现,心又开始碰碰乱跳。我隐约看见3楼的窗户后站着一个人。他的巨大的黑影笼罩了整个的窗户,我不敢看他。   我低着头,那道目光却透过了玻璃,我感到头皮发麻,冷嗖嗖的感觉从脊背下传来。   手开始发抖了。   “你怎么了,快点!”明催促。   我加快了动作,“碰”的一声,我抬起眼。和他正对着。   那人将脸紧紧的贴在了玻璃上,五官已经变形,他呼出的气在玻璃上弥漫成了一片圆,他的嘴角有血,涂在了玻璃上。   在他背后,我发现那道目光的由来。   那是个巨大的黑影。   他站在他的身后。   那人睁不开眼,他仿佛虚弱不堪。   我的心猛的一颤。   那人是--是白卓。   清冷的月光照到他苍白的脸上,那是我熟悉的嘴角。   “碰”,他的头再次撞到了玻璃上。   鼻血喷溅了出来,顺着玻璃往下流。   我再次感到了死亡的气息,那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气息,像风死的那天晚上。   玻璃上已经没有了鼻息的雾气,我仿佛感到他的生命正一点点的从他的头发,他的毛孔里蒸发。   他的嘴角画出的弧度,他想跟我说什么吗?   在玻璃的这边是无能为力的我,在玻璃的那边是被死神吞噬的好友。   他的身体一点点的从玻璃上往下划,血液在玻璃上留下一道直线。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决堤而下。   我仿佛又看见了风仰起的笑脸。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苦难,所有的一切一切都随着哭声倾泻了出来。   手一松。   耳边呼呼的风声加剧,我看到明从上面低头看我,“清树”他在呼唤我。   我仿佛看见站在白卓后面的那团黑影他在笑。   这是不是他要的结果?   是不是?   深蓝的天,冰冷的大楼,还有伏在水管上的我的朋友,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终于解脱了,我觉得我应该笑。   温柔的触地,黑暗向我压过来,压过来,意识离我而去。   崎岖的山路我走得好累,高一脚低一脚。   远处的山像带着面具的庞然大物,居心叵测的沉默着。   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我,我的心疲倦不堪。   我去哪里呢?   怎么到了我的宿舍?17栋,怎么静悄悄的?现在几点钟?   一双腿停在了门口,他的腿很粗壮,深蓝还是黑的裤管看不清楚。   他穿着闪亮的皮鞋,他要干什么?我在哪里?   他沉重的往里走,我看见他推开了一个人,那人一个趔趄。   他一步一步的上楼。   在二楼左边第一个寝室门口停了下来,他不动,静悄悄的。   我看见了门的下半边。   他猛的推开门,一声闷响。里面的黑暗像空洞的眼。他的手里拿着什么?在他身侧摇摆的是什么?   寒光一闪。   是斧头和麻绳。   他要干什么?   不要啊!   醒来,朦胧的睁开眼,肃静的白色扑面而来。   我的左手打着石膏,头上也缠着带子。   想动一动,脑子里的神经像被人拽着一样疼痛。   我还活着吗?   身边是妈妈伏在床边,她好象睡着了,妈妈的白发好象又增加了不少。妈妈的手压在了她的头下,我想伸手过去摸摸她的手,但是我好象已经没有力气这么做了。   我的身体好象不受大脑控制了。   “妈……”我轻声呼唤道。   妈妈突然惊醒,泪痕未干的脸仰了起来,她看见了我,眼光一闪。   她哭了起来:“儿子,妈妈担心死了。”她俯身拥住我的头。   那股温暖的气息好象把我带回了童年。   眼泪又止不住的往外流。   外面的阳光分外的耀眼。   一切恍如前世。   15天后我回到了寝室,是我强烈要求院的。妈妈一再的叮嘱我以后晒衣服要小心,要不是那一米来高的秋树叶我的小命早没了。   明他们也经常来看我,他们一直在笑,陪着我妈妈说话,而且编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其他的事情他们只字未提。   每当我想问的时候,都被明用眼神止住了。   我要早一点回去,是因为我知道事情还没有完结,我需要和我的朋友在一起,我不能连累爸爸妈妈的。   那天晚上的景象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里,连同风出事的那天晚上,那样的眼神。   我对我突然的放弃我的生命感到很懊恼,要不是行政楼下的那堆厚厚的树叶和垃圾救了我的命,那么现在妈妈的手里捧着我的白骨,让她华发徒增,我又情何以堪呢?   当黑暗袭来的那一瞬间我觉得异样的平静,当我醒来的那一瞬间心头同样波澜不兴。   当一个人超越了生死,会获得莫大的来自心底的宁静。   我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如果说风死的时候,我觉得一切是阴谋,我觉得怒火在我心里燃烧,那个时候我没有武器。   而现在呢,我有武器了,它就是无外乎一切的镇静。   所以15天后,我就和他们一起去了风的家里。   玩一个叫通灵的游戏。   在去风家里的公共汽车上,明告诉了我我一直很想知道但是没有机会问的事情。   那天晚上,在我掉下去后他很快的从水管上爬了下来,我跌在了树叶和垃圾上晕了过去,他背着我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还好我们的红尼龙绳发挥了作用,要不然还真的走不出来了。当他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点了。他叫出了管理员,把我送到了医院。   白卓则下落不明。他第二天故意去了行政楼几次,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一切风平浪静。老师们办公的办公,聊天的聊天,并未见异样。   他也没有回寝室,他们寝室的人说白卓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他也没有回家,打电话去他家,也不见他的人。   十几天来,都不见他的人。警察局已经开始接手这件事情,学校的老师也在帮忙到处查找。自然,我们夜探行政楼的事情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街上的霓虹灯闪烁,轻快的歌声从音响店里飘了出来,路边满是匆忙的上班族,和快乐的少年。窗外的风灌了进来,忽然想起现在已经是冬天。   月光下白卓苍白的脸在我眼前一遍遍的闪现,他未能说出话语的嘴角。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没有告诉明和其他人我眼见的一切,因为我知道一切仿佛是约定好似的按时间排列,不到那个时间就看不到那个结果。   真相,让我们耐心等待吧!   明也没有问我那天晚上为什么会突然的哭?他似乎什么都明白,也似乎还未明白。   后排的老大,小飞他们都缄默不语,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坚强的盔夹,这么多的磨难似乎让我们更明白了人生,或者说生命中无常的定数,但是他们的心都是热的。明告诉我在我生病的日子,他们都日夜守护在我身边,直到医生告诉他们,说我已经没有危险,他们才肯离去。   他们都是天使,但天使却招来了魔鬼。   到风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钟了。查看更多添加qq:1040429604我们坐了4个小时的车。他家在S市的郊外,一行人下了车,一条黄泥路在我们面前延伸了开去。   漫漫的看不到边际,太阳慵懒的照过来,没有树,没有遮蔽。风的家就在前方。明走在最前面。   小飞和我走在一起。   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经历?   明回过头来说:“等一会按我们商量好的进行。”   我知道他早有安排,我也知道按着这条路走下去会到达目的地,但是我不知道在那个目的地等待着我们的将会是什么?   上帝摇头不语。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吧,明指着一间园子对我们说:“进去就是风的家了。”   这是个很简陋的园子,里面的2层土砖房由一圈横七竖八的木桩围了起来,园子的门是用细竹子扎起来的两块,两边挂着一串串艳红的辣椒,在它的旁边都是结构差不多的房子。   明站在门口,朝里面叫了一声:“阿姨,你在家吗?”   没一会儿,就听见蟋蟋索索开门的声音。   风的妈妈那张满是风霜的脸出现在我们眼前。   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喜,她支吾的说道:“你们来了!”   老大和小飞迎了上去,左右扶着她,说道:“阿姨,我们来看你了!”   “好啊,好啊,我马上给你们做饭去!”   我不知道原来风的家里贫穷如斯,看着她妈妈佝偻的背影,想起了风去世时的哀号,心中一酸,又红了眼眶了。   进去,原来在一楼的两边还各有一个矮房子,一边是存放杂物的,一边是厨房。   一只瘦瘦的小狗看见了客人,围着我们团团转。   风的妈妈忙前忙后,为我们张罗了一桌的饭菜,然后她还要喂鸡。   老大,志强,宏翼还有小飞也跟着忙这忙那,打扫卫生,为水缸里注水,为漏水的地方补上砖瓦。我想在他们自己家里,他们可能从来没有这么做过的。   我的手刚刚好,所以我坐在了一边。我看见明四出走动,我知道他要干什么。   等阿姨事情忙完了,菜都凉了。   明在吃饭的时候说:“阿姨,风虽然不在了,但是你还有我们啊,我们六个人都是你的儿子,我们会照顾你,像风一样孝顺你。”   两行浊泪布满了风妈妈的脸,我们都握着她的手,红了眼眶。   那只瘦瘦的小狗在地上找吃的,还有一白一黑的猫也在我们脚底下打转。它们看起来就像两条相交的斑马线。   冰冷的菜吃得异常的香甜。   明还给了风妈妈一千块钱,是我们自己出钱凑的,但是明说是学校发的,怕她不要。   风妈妈让我们在这里住一晚,这正是我们想要的。   这一晚,至关重要。   还没有到7点,这里已经非常安静了,除了偶尔的狗叫和夜风的声音,一片静寂。   风妈妈为我们把2楼打扫了一下。   2楼只有两间房,外边的一间堆了很多的谷子,房梁上也挂了一些鱼肉。里面的一间就是风住的。   风妈妈把推了开,只有一张很大的床和一张书桌。窗户的旁边挂了一面小小的镜子,书桌上整整齐齐的放着几本书。   我们晚上就要睡这里了。   想到风会在这里看书,睡觉,欢笑,成长,而现在阴阳两隔。心里一阵难过。   8点半,风妈妈下楼去睡觉了,她嘱咐我们早点睡。   昏黄的灯光影影卓卓,寒风从窗户的罅隙里,从门缝里钻了进来。而窗外除了几处星星点点的灯火什么也看不见。   “没有想到这么冷!”老大说到,尽管门关着,窗户也关着,但还是感觉冷,连被子也是冰冷冷的蓝。   “我们现在干什么呢?”志强问。   “等!”明说。   沉默,小飞在看风摆在书桌上的书,书页翻得哗哗的响,我想他无心看书的。   外面连狗叫都没有,除了呼呼的风声轻击着窗户。   11点40,明说:“开始吧!”   他和老大把书桌搬到了屋的中间,他坐到了书桌的一边。   我们在另一边。   明说:“万一出什么事情,你们一定要把我打醒。知道了吗?”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决裂,他的眼神扫过我们每个人的脸,仿佛是最后的留恋。   他用自己的生命来打这场赌,赢了,小胜而已,输了,全盘皆输。   我握了一下他的手,用力的一握,在我眼前是风的笑脸,白卓的嘴角和明坚毅的眼神。我相信我们会赢的,小飞已经在落泪了。   12点差5分,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还从书桌里拿出一个碗,碗里盛满了米。这就是他下午到处活动的安排吧。   他用刀在自己的手上划开了一道小口,让血一滴滴的滴进碗里,鲜红的血伏在白色的米上,像朵朵梅花,分外妖娆。   接着我们一个个都照样做了。   冰冷的刀峰划过皮肤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因为比起此时此刻的处境,这点疼楚算不了什么。   明用小刀在碗里搅和了一下。   然后他闭上眼睛,直起腰端坐着。   他不知道叨念着什么,一边念,一边把米向天空撒去。   此刻我正坐在他的对面。   他扬起手,米从空中散开来,小小的米粒打在我的头上,打在桌子上,引起细微的回响。   他还在念叨,外面的狗突然的狂吠了起来,在如此静寂的夜晚格外让人心神不宁。   风越来越大,小飞惊恐的看着我。   门外不知什么在抓着门板,吱吱的声音仿佛抓在每个人的心头,他想要进来,他在挠门,刺耳的声音一遍急似一遍。   老大站到了门边,他用背靠在了门上。   在明撒尽最后一手米的时候,我看见他身子一颤。   我急忙问到:“是风吗?”   “是风吗?”   明的身体开始轻微的抖动起来,一股低沉的声音从他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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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十七栋男生宿舍》 - 看了睡不着。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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