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困扰我的吸血鬼

夜深了，不經意望了望書桌上的鬧鍾，指針已經指向了3點，案台上一大堆還沒完成的畫稿讓我變得有點絕望。嗓子和肺都難受的厲害，可惡的交稿期限……我順手拿起了桌上的煙盒，這已經是一種習慣。

此時隻能寄希望那陪伴我走過10多年道路的“朋友”了，它總能在我精神疲倦的時候去幫助我透支身體裏的力量。也許它就是惡魔派來的使者吧，要我用生命的血印去簽訂透支生命的契約。

我被它緩緩釋放出妖媚的青煙所包裹着，精神又一次亢奮起來。記不得今夜是第幾次點燃它啦，總之它已經有形地填充滿我這個小小的書房。那麽多年，我都靠着吸食它的生命來增加着自己的精神力量，但今夜我卻爲此以前的所有日日夜夜付出了代價，契約到期了嗎？

……

脆弱的肺終于到達了極限，它劇烈地抗議着我之前的行爲，在一陣強烈的抽搐後，甚至在我的手上寫下了一封血書……我覺得身體中生命的力量正在漸漸離開我遠去，這時候我聽見了以前從來沒有聽見過的聲音……

“聽見了嗎？我就住在你的胸膛裏，是一雙病得厲害的肺。你隻知道那顆跳動着的心，從來也沒有在意過我的存在……也許你沒有聽見過我的聲音，但我是從你還沒出生以前就開始陪伴你，你知道，和你一起來到這個世界以後，那時候我還是紅潤的。我每天都積極地在爲你工作，沒有一分鍾的停息，從沒有忘記過你媽媽交給我的使命，爲你吸收着這個世界上清潔的空氣。

看着你在健康茁壯地成長，我爲自己的工作成果感到高興。可是你卻怎麽對待我的？随着你步入成年之後，竟然結交了香煙，用那些難聞有毒的氣息來熏烤我，難道是我爲你提供的氧氣還不足夠滿足你嗎？

短時間的亢奮算得了什麽，竟然讓你如此迷戀？你難道不知道那亢奮隻是過眼雲煙，需要一次次的吸食才能維持那可笑的狀态，這難道不是飲鸩止渴嗎？哎，隻可憐我卻在你的嗜好下日漸憔悴……

我曾向你抗議過，可是你卻藐視了那些讓你難受的咳嗽，我又能怎麽辦呢？我是屬于你的呀，無法離開你的我隻能繼續忍受着這煙霧的熏烤，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終于，我提前衰老了……現在的我已經是面目全非了，我真想讓你看看你都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一些什麽，哎，可是你卻是不會知道被煙焦油浸包裹着的滋味，這是個充滿了惡臭的泥淖，那究竟會有多麽難受……

我們擁有同一個生命，現在，那些煙霧終于要讓我永遠的安睡了，而你，也會和我一起離去。想想從前吧，要是還能夠回到以前那個時候，還是我紅潤健康的時候，你還會選擇抽煙嗎？

别了，剛才的抽搐讓我很疲倦，要睡了，安……”

……

啊！我都做了些什麽呀，爲什麽讓我現在才聽見你的聲音，難道我們真的要成永别嗎？如果再來一次的話，我一定不會那樣對待你，難道一切都已經晚了嗎？那麽我畫桌上的稿紙、我的媽媽、我的愛人、我的朋友……這些，我永遠也見不到了嗎？那麽短暫啊……我究竟是爲了什麽而辛苦呢……

指針5點，天快亮了，我似乎能嗅到晨曦裏即将來臨的清潔空氣……

但願這隻是一場夢，一切都會在天亮時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