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泪沾衣

都說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爲何新年伊始，就要我内心承受巨大的負荷。2011年，我是那樣熱愛博客這片淨土，于這裏，遇見我摯愛的女子們，心底暗暗決定過，卿不離，我不棄。

姐你那日問我，什麽時候多了一個隻會打牌的妹妹。米米對我宣洩過不滿，戀兒，你就知道打牌，多久沒跟我講話了。以至于元宵節在群裏問候時，西木說好久沒見過我了，聽米米說戀兒每天晚上在打牌。心底緩緩滑過的刺痛感，那樣真切，我隻是不敢再觸碰文字，怕内心因着文字更加柔軟脆弱，怕知道自己的眼淚還是那麽多，掉下的那麽容易。

春節長假是多麽讓人愉悅的事情，我亦然。開心的跟妹妹到處晃悠，給她買衣服。如果不是爸爸的電話，我會一直如此輕松的心情過完我的假期。妹妹接起的電話，異乎于尋常的語氣，聲音高出了很多個音調問，什麽？怎麽可能，現在媽媽怎麽樣了……

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就真真切切發生在媽媽身上。我哭着跑到路邊攔了車，不顧妹妹在後面大聲喊着姐姐、姐姐。當時的腦子是空白的，隻想馬上見到媽媽，證明她沒事，都是爸爸在騙人。第一次覺得時間竟過的這樣慢，到醫院的路程爲何這樣長。不詳的預感一直停留在腦海，我會不會沒有媽媽了……

醫院。急診室。走廊。長椅。

我們三人就這樣走來走去，甚至誰都不願多說一句，都怕話一出口，潰不成軍。半個小時之後，門開了。醫生護士推着媽媽走出了急診室。我甚至都不敢開口問些什麽，看着躺在床上，虛弱不堪的女人，開始不停的哭。媽媽最愛的一頭長發被剪掉了。滿床、滿身的血。心生生的疼着，媽媽流這樣多的血，怎麽辦，怎麽辦。聽不見爸爸跟醫生他們在講些什麽，我開口的第一句，“醫生，媽媽要不要輸血，我來。”妹妹抱着我，說沒事了姐，醫生說隻是腦震蕩，養着就好了。

我變得很乖，整夜整夜不睡的守着媽媽，生怕睡着了媽媽叫我，會聽不見。喂她吃飯，小時候，媽媽應該就是這樣喂我吧。隻是開始的時候，她一吃就會吐個不停。我想這于我來說，是心靈最痛苦的折磨，真甯願此時不能進食，隻能靠藥物止疼的人是我。也是此時才體會到，沒什麽比親人更重要，從未這樣深刻過。

2012的新年，一場清冷。回家之後，在自己床上，竟會夢魇。熬着好些時日，每到下午格外的困倦。那日晚飯時間，爸爸喊我吃飯，我躺在床上，微有睡意，懶洋洋的說，你們先吃，我等下就過來。這之間，我不知自己是否睡着過。先是感覺身上的被子重了一下，意識裏是認爲妹妹在被子上放衣服了吧，沒理會，繼續閉着眼。可是馬上感覺到，有東西在往我被子裏面爬。我睜開眼，看見一條黑色的大蛇。腦子裏還蹦出一個想法，冬天外面太冷了，我被子裏暖和，所以它要進來。

我很怕，想喊爸爸，救救我，然，任憑怎麽努力，都發不出聲音，動也動不了。當我努力喊道第五聲的時候，爸爸說他聽見了，他很快進屋，我閉着眼睛說，爸爸，快看看，我被子裏蛇。爸爸拉開我的被子，說沒有沒有，閨女做噩夢了，沒事了啊。那時候我的就像着了魔一樣，堅信就是有蛇，而且我沒睡覺，中間不過十分鍾，我的意識那樣清楚，如何是在做夢？她們一直說我是做夢了，怎能也跟着相信那麽東西呢，夢而已。

不知道是吓的，還是覺得委屈，就一直哭。爸爸說，你體質太弱，以後要早些睡，不準熬夜。

一年而已，自己的心态一下老了很多，愈加難以相信愛情。無微不至的關懷，那些看似溫暖的東西，此刻在我眼裏，都值得懷疑。不禁自嘲，何時開始變得這樣敏感。表面還是那般，會說會笑，能講溫暖的話語，其實内心并無絲毫波瀾，溫度也是冰冷的。随着歲月變遷，骨子裏薄涼的性子慢慢發揮到淋漓盡緻。有個人對我說，上輩子肯定欠了你的，這輩子才要不顧你的态度，犯賤一般對你好。

愛過、痛過、傷過，沉寂下來之後，不剩分毫。漸漸失去愛人、自愛的能力。我說，像我這種人，不配得到寵愛，不配得到幸福，因爲不懂珍惜。

或許此後餘生，我不會再問，你愛不愛我，不想爲愛情争論。慢慢就明白了，愛情不是唯一，很多事情比起愛情來得更重要。那些脆弱不堪的情，都像這冬天裏的樹葉，正在一片片地落下來，最後埋藏在地下，腐朽、潰爛、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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