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无梦

時光剝落，生命銷蝕。記憶總在浮光中，沉澱抑郁雕刻出一些莫須有的痕迹。我常常想，那就是真實的生命吧？又恍惚仿佛是在夢中了，在夢中也是那麽真實，而過往都顯得那麽飄渺了。

不知不覺老了，眼前的風景變化着，而人生的風景似乎并沒有多大的變化，變化最大的是如萍的心事，有一陣子像是在随波逐流，如今已波瀾不興，再過幾年會是什麽樣的呢？怕敢想了，是記憶呼喚，還是今天的感受？這流水般的年華，怎叫我坐忘或取舍？

不忘又能如何？取來舍去又能留得住什麽？是不是我們一定要捕捉這光和影？是不是我們一起在光影中體驗淹沒？淹沒了所有的心事和心情，也淹沒了擁有的光與影。

當留連總是無奈，當怅惘總是無趣，猜不透這無情的變遷，究竟要到哪裏才會停止，或許沒有止境吧。一千年前的人們有這樣的感慨，一千年後今天我也這樣歎息，一千年後的人們會不會有條件握住飛逝的生命，讓人有更多的時間思索生命與人生，可是握住了又能怎樣？難道要永遠嗎？

我常常懷疑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永遠的人或物，哪怕所有的人一起與時光對抗。走過的已成夢幻，未成的是不是僅僅是一種夢想？說起來有點感傷，又有點無趣，這世界過眼雲煙的東西太多了，何必在乎自己？一個圖像，又一個圖像，飛鳥過去了，月亮也過去了，車過去了，人也過去了，山過去了，水也過去了，夢也過去了，情也過去了，路也過去了，什麽也沒留下，唯有模糊，模糊是生命的滋味嗎？

或多或少、或顯或隐，想起來的想不起來的，看見的看不見的，感受到的感受不到的，都那麽模糊。總是在清醒的時候模糊，也總是在模糊的時候懷念，感受總全新的，感覺總是瞬間的，無法勾勒，無法描繪。

一年年，一天天總有人試圖诠釋，诠釋過往，诠釋生命，诠釋模糊。所謂天籁，所謂化境，所謂的藝術，所謂的道，所謂的佛，所謂的聖，究竟在說些什麽呢？

不知何時變得那麽多情，也不知何時變得那麽無助，更不知何時變得那麽安靜，這就是純粹的生命吧，閱讀過，思考過，刻畫過，然後回憶，忘記，等待。有人總希望用文字來記錄一個真實的生命，可是若幹年後，我們想到的僅僅是一個影子，而我們能注重的還是那一個個曾經親眼看到的影子，駐守在心靈上了嗎？

心靈是什麽呢？有人說是靈魂，有人說是精神，有人說是一個生命場，有人說它什麽也不是，是心的感受和态度。我不知道怎麽解釋，隻是覺得它隻是一個比喻吧。就像我剛剛的夢呓一樣，想起什麽說點什麽，不是研究，也不是思考，是頭腦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