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大多数
发布时间:2021-10-15 07:14:26
我哥當年是個搖滾迷。他有滿滿一抽屜的搖滾磁帶,一把栗紅色的吉他。有一年暑假他從市裏回來時,穿一件黑色文化衫,上面印着一個外國人頭像,戴紅星貝雷帽,表情嚴肅。我們覺得真難看,我哥天天穿着它,舍不得脫下來洗。那時的他,又高又瘦,微駝着背,一臉深刻痛苦的表情,真是酷啊。
據說搖滾代表人類的憤怒。
我哥是有理由憤怒的。都說天道酬勤,也不盡然。我哥學習十分刻苦,他的台燈,從來都是半夜12點滅,又在早晨5點鍾亮起,眼皮一扒就開始背書。我疑心他的高度近視眼,就是天天一起床就看書,不洗臉,硬瞅的。
我哥這樣苦讀,高考分數也隻夠上市裏的技校。當然,那個時候考上大專就可以請街坊喝酒了。我媽說,我兒考不上大學,我不怪他,他盡力了。
畢業後我哥進了一家國企,沒幾年,被一家大型外企全盤收購,24小時機器不歇,人不歇,三班倒。外企牆上貼着标語:如果你不能奉獻智慧,那麽請你奉獻汗水。
我一度以爲,我哥從晚上10點到淩晨6點,在操作台前是坐着的。去年有次閑聊,他笑道,哪裏能夠坐着呢?是站着的。他那樣平淡的語氣,好像這麽站一夜,年複一年的,是不足爲怪的一件事。
這個工作我哥幹了八年。愚公移山一樣,房貸一月月的,快還完了,侄女成績優秀,一解我哥當年苦讀之囧。所以當我哥興奮地宣布他準備跳槽的時候,得到我們的一緻支持——沒日沒夜這些年,他說自己想有個新的人生規劃了。
事情緣于過年時的一次同學聚會。有個當年成績差得一塌糊塗的同學發迹了,在講了一遍自己傳奇的奮鬥史後,他捏着酒杯摟着我哥肩膀說,到我這來一句話!我哥當了真,年後就辭職了。
醉話怎麽可以當真呢?事實上對于沒有特長的我哥來說,不那麽容易安排崗位。
我哥在其後半年裏,基本閑在家裏。我們一開始想,到哪裏也有一碗飯吃,但是找了幾個事都沒做長久。突然沒了收入,積蓄一點點掏空了,我哥家裏天天雞飛狗跳,侄女考試也發揮失常……事情層出不窮,直到我哥終于找到一個穩定的工作。
這個新工作,薪水微薄,卻很清閑,幹兩天休一天。我們都很知足,累了這些年,也能輕松一下了。至于錢的問題,我和弟弟自給之外,略有餘力可作貼補。說起這些話,是在端午。全家團聚,飯畢我們兄妹幾個在小院裏閑聊,這樣寬慰着我哥。
夜色裏,看不清我哥的臉。他本就寡言,近來話更少了。隻看見他勾着頭,站在葡萄架下,煙頭一明一滅。
端午一過,天說熱就熱了。走在樹蔭下,也覺熱浪襲人。城市大搞建設,路邊正在挖天然氣管道。幾個戴黃頭盔的工人在施工,半天的功夫,已挖了一大堆泥,高高地堆到路邊。
我下班時踮着腳走過,突然看見積着水的管道裏,那個又高又瘦,長筒靴踩在黃泥漿裏,眼鏡順着汗水快滑到鼻尖的工人,不是我哥麽?算算正好是他的休息日。我沒有喊他,嗓子眼被堵上了。陽光這樣白亮灼人,眼前一片模糊……
我哥從小到大,一直很努力,不偷懶,不貪心,很呆板,很笨拙。生活于他而言,從來沒有一點偷閑取巧的可能。
這樣的人,在這世上占了沉默的大多數。現實乏善可陳,幸而有人間樂趣種種。有人嗜煙,哪怕一包紅梅;有人好酒,哪怕一瓶二鍋頭;有人摸着牌可以不眠不休。這些都是快樂,真實的快樂。
而我哥,在埋頭死扛之外,何以解憂?說來奢侈,仍是他那一抽屜聽舊了的磁帶,他那把已經磨破的老吉他。他仍然酷愛的切·格瓦拉,睜着一雙倔強的眼睛,據說那裏面有一種東西叫堅韌。人的堅韌,是一叢鮮花,在瓦礫裏也能驕傲地綻放。
以上就是沉默的大多數的介紹,希望大家喜歡!
我哥当年是个摇滚迷。他有满满一抽屉的摇滚磁带,一把栗红色的吉他。有一年暑假他从市里回来时,穿一件黑色文化衫,上面印着一个外国人头像,戴红星贝雷帽,表情严肃。我们觉得真难看,我哥天天穿着它,舍不得脱下来洗。那时的他,又高又瘦,微驼着背,一脸深刻痛苦的表情,真是酷啊。
据说摇滚代表人类的愤怒。
我哥是有理由愤怒的。都说天道酬勤,也不尽然。我哥学习十分刻苦,他的台灯,从来都是半夜12点灭,又在早晨5点钟亮起,眼皮一扒就开始背书。我疑心他的高度近视眼,就是天天一起床就看书,不洗脸,硬瞅的。
我哥这样苦读,高考分数也只够上市里的技校。当然,那个时候考上大专就可以请街坊喝酒了。我妈说,我儿考不上大学,我不怪他,他尽力了。
毕业后我哥进了一家国企,没几年,被一家大型外企全盘收购,24小时机器不歇,人不歇,三班倒。外企墙上贴着标语:如果你不能奉献智慧,那么请你奉献汗水。
我一度以为,我哥从晚上10点到凌晨6点,在操作台前是坐着的。去年有次闲聊,他笑道,哪里能够坐着呢?是站着的。他那样平淡的语气,好像这么站一夜,年复一年的,是不足为怪的一件事。
这个工作我哥干了八年。愚公移山一样,房贷一月月的,快还完了,侄女成绩优秀,一解我哥当年苦读之囧。所以当我哥兴奋地宣布他准备跳槽的时候,得到我们的一致支持——没日没夜这些年,他说自己想有个新的人生规划了。
事情缘于过年时的一次同学聚会。有个当年成绩差得一塌糊涂的同学发迹了,在讲了一遍自己传奇的奋斗史后,他捏着酒杯搂着我哥肩膀说,到我这来一句话!我哥当了真,年后就辞职了。
醉话怎么可以当真呢?事实上对于没有特长的我哥来说,不那么容易安排岗位。
我哥在其后半年里,基本闲在家里。我们一开始想,到哪里也有一碗饭吃,但是找了几个事都没做长久。突然没了收入,积蓄一点点掏空了,我哥家里天天鸡飞狗跳,侄女考试也发挥失常……事情层出不穷,直到我哥终于找到一个稳定的工作。
这个新工作,薪水微薄,却很清闲,干两天休一天。我们都很知足,累了这些年,也能轻松一下了。至于钱的问题,我和弟弟自给之外,略有余力可作贴补。说起这些话,是在端午。全家团聚,饭毕我们兄妹几个在小院里闲聊,这样宽慰着我哥。
夜色里,看不清我哥的脸。他本就寡言,近来话更少了。只看见他勾着头,站在葡萄架下,烟头一明一灭。
端午一过,天说热就热了。走在树荫下,也觉热浪袭人。城市大搞建设,路边正在挖天然气管道。几个戴黄头盔的工人在施工,半天的功夫,已挖了一大堆泥,高高地堆到路边。
我下班时踮着脚走过,突然看见积着水的管道里,那个又高又瘦,长筒靴踩在黄泥浆里,眼镜顺着汗水快滑到鼻尖的工人,不是我哥么?算算正好是他的休息日。我没有喊他,嗓子眼被堵上了。阳光这样白亮灼人,眼前一片模糊……
我哥从小到大,一直很努力,不偷懒,不贪心,很呆板,很笨拙。生活于他而言,从来没有一点偷闲取巧的可能。
这样的人,在这世上占了沉默的大多数。现实乏善可陈,幸而有人间乐趣种种。有人嗜烟,哪怕一包红梅;有人好酒,哪怕一瓶二锅头;有人摸着牌可以不眠不休。这些都是快乐,真实的快乐。
而我哥,在埋头死扛之外,何以解忧?说来奢侈,仍是他那一抽屉听旧了的磁带,他那把已经磨破的老吉他。他仍然酷爱的切·格瓦拉,睁着一双倔强的眼睛,据说那里面有一种东西叫坚韧。人的坚韧,是一丛鲜花,在瓦砾里也能骄傲地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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