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包厢，一个人的KTV

内心的冷意從不曾消弱，習慣了一個人的孤獨，我把它們包裹得密不透風，隻是在短暫時日嶄露頭角，然後清點，哪些是我長久麻木了的情感。

———— 外序

想你，無聲。

沒有快樂的理由，我看着别人在節日裏彰顯的笑顔，低頭行走在這個小城的每個角落，人群裏的歡呼加深了我孤獨的身影，街燈下，被拉長的影子獨自伫立在琉璃瓦屋頂下清幽的涼亭裏，女服務員盛情地在旁邊推薦飲品，而我隻是想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來讓自己稍息停留，坐在米色藤椅上，看着精緻的本子上一個個動聽的名字，目光停在了某個名字上，情意綿綿，這個聽來綿長的詞語，讀來在唇齒間環繞，遂而，在一個微風秋涼的夜晚，喝着一杯名字叫情意綿綿的飲品，霓虹燈裏的世界，紛呈絢麗，四處圍坐着三三兩兩的男女，我一個人坐在燈色灰暗的角落，在寂靜的時空中看見了自己的孤寂深深切切地表露無遺，手機亮起了黯淡的光線，一條條，是手指與鍵盤之間的纏綿，沒有細看，便知曉内容，祝福信息，永遠會在某個節日來臨之際紛紛随之而至，南轉北移，某些句子已經傳遍了大半地方，看過輕易地就忘了，你說的，他說的，他們說的，都無關緊要了，有時，我隻是想要在凄冷的心緒下，有人惦記起，而後訴說屬于我們的時光，便足夠了。

荒蕪的心，遊蕩在每一個人來人往的地方，無處尋獲的幸福，就如某些古舊的典籍早已失落了，我不曾嗅到它的味道，卻在每個人的言語中知道它的隐沒，年華曾丢失過的，我開始平靜地看着他們遠離的背影而後漸漸轉身，這個世界，太多的人事已失真，經年以後，我遍尋的真相烙下的是一道道無法撫平的傷痕，情濃了容易受傷，我曾是如此較真的女子，拼湊着他說過的話語，藏在無人企及的深處，思念，是剪不斷的弦，無數次地撥弄了心房，心，忘了何時開始便已靜止，一個人，一顆心，守着你那遙遠的身影，滄桑了青春，看着你牽着了别人的手，走向了彼岸，靜靜地疼痛，傷悲從來都是欲斷難斷的情感，一切都似若停滞了，在原點流逝，駐足在舊年的軌迹裏，曾經灼灼其華，情感世界裏的蒼白，颠覆了無底的深潭，執念的人事，如秋葉散落在塵埃，記住的人，記住的事，一并被安置，靈魂漸漸麻痹，借着回憶來行走的生活植入了骨髓，我想我曾是一個渴望安穩的女子，卻終是無法安生。

結束，頹靡的詞藻，生痛地襲擊了心口，我看着愛情遠去的樣子，曾流幹了淚水，夜夜，日日，在被單下蜷縮着身子低泣，沒日沒夜的落淚，時而訴說，時而沉默，最後，在一次次的陳述中漸漸寡言少語，開始沒人知曉你是否仍舊存于我心底，悄無聲息地，在自己的世界裏沉寂，那時隻言片語的守候，隻消你一個簡短的關心，輕易地便能将我建築的堅強融化了，我以爲無論沒有了誰，而你會一直在，隻是海水終究淹沒了長長的愛，初春，站在海邊，我刻畫你藏在深處的樣子，爾後漫長的時日，開始疏遠人群，清除某些與你有關的記憶，強迫自己遺忘，遙遠，是後來我用來描摹你的字眼，徒步前行的日子，用去了全部的氣力消淡，你躲在我記憶的無底洞裏，任憑我如何挖掘，無法釋清那一襲悠長的思念，友人曾與我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要我拼力信任，我在時光中荒涼地泅渡，削薄了自身的靈魂，卻折厚了對你的情感，你說的，我用生命來記得，然後順從了内心的執念，想念你，是我無法自持的結局。

似若許久未曾言及那些對你的情思，竟不知原來隻是潛伏暗處，如日光映照，斑駁留痕，你成爲了我難以彌合的傷口，不能說，不能露，隻能任之埋葬，并而在淡漠之中努力粉飾太平，而，失去的，永不複回，我隻能以了結爲借口，剪斷指尖上對你一字一句的陳說，隐忍着悲苦，笑容單薄，别過了他人無數次的靠近，愛情潰敗成悲傷的樣子，坦露在面前，無法碰觸，你時而模糊，時而深刻，橫亘在腦海裏，記起你微笑的模樣，我哀傷成疾，寂靜地站在你的身旁，不發一言地陪着你行走，如歌歲月，我忘了固執的守候最終隻是無言的結局，過去這些年，思念經已是一種原始的動力，在意難忘的情愫中，長久地徘徊，攀爬，一個人，孤零零地凝望那個有你的城市，記錄那些曾有你的片段，撕裂溫暖的底存，沉默，隻因害怕一啓齒，便是對你的話語，失眠，也隻因害怕一入睡，全是你的影子，心，疲憊了，不知何時碎了，我隻是在靜寂地數着，與你走失的時光，一寸寸，在心口上劃過，聲音細膩刺耳。

在這個想你的夜晚，看着手機中你看似漫不經心的信息怆然不語，反複思量，終是選擇了回應，你走了的身影逐漸清晰，我開始佯裝成雲淡風輕的語調，簡短的句子，沒有訴說任何，漸漸習慣了你每隔一段時間後似若不經意的熱絡，心隻是努力地自持平靜，于你，即便我已沉醉，卻仍舊時刻清醒，你的心裏，屬于我的位置，隻是一片空白，有些謊言聽久了，便容易當真，我原是一個清醒的女子，縱使無法磨平創痛，卻不願套在了一個永久的虛無中，因而，隻在思憶中守望一份破碎的情，日暮中醒來時，我忘記了自己淚流滿面的神情，凄清地活着，漸漸不再估量你隔三差五發來的信息裏的情感，偶爾會受寵若驚，隻是，終是惶恐不安，我終究不是你寂寞時的一個出口，跌落你情感的深谷會無法抽身，越迷醉的愛，越傷痛深藏，心髒已經不住痛苦再而三地侵襲，今夜，時空上的靠近，那半疊的話語，我藏起了，或許，我始終無法淡靜地告知你，某段時間，我曾每天停留在你降生的小鎮，想念你，而如今，去又何妨，來又何妨，一切不過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了。

你說希望我幸福快樂，我沉寂得猶如一樹枯木，沒有淚水，長時間的抑壓，漸漸忘記了哭泣，坐在電腦前，淡淡記錄，十六的月光清澈明亮，流瀉在布簾上的光線，柔和得略顯傷感，你遙遠如夢，我已無法觸摸，孤獨深深地植根在心房，不加修飾地赤裸外露，世界喧鬧一片，我安靜而孤獨地坐在房間裏聆聽風輕盈掠過樹梢的聲音，一臉冰凝的表情，聽悲傷的歌，看寂涼的文字，月夜佳節，徘徊在一個個網站，看着與自己無關的心情，直至零點，關掉電腦，疲憊地抱着薄薄的被單沉沉睡去，夢裏，你的面容離我一尺的距離，我微笑地站在你的面前，一點點地走近你，看見了你滿臉的厭惡，你不說一言，冷冷地隻看着我，然後騰空消失了，這個冷清的夜，我夢見了你，夢見了離世多年的奶奶，你們相繼地轉身離我而去，留下兩個背影在我的記憶裏，心髒揪緊，無力地疼痛，手腳遂而冰冷，瑟縮在被單下，半睡半醒間，感覺咽喉的腫痛難消，一場夢便能挖空了心力，而關于你的印記，清晨醒來時，手機裏那一段段的文字，讓夢演繹了命運。

我曾以爲你不隻是過客，途中的風景妖娆多姿，人潮擁擠的世界，與你的相遇原來隻是蒼茫天地間微不足道的一阕景色，看過了，便會被忘記，我小心翼翼地呵護着與你一絲一毫的關聯，帶着滿心的愛，來與你相遇，盼來的，隻是一場殊途不歸，繁花凋零，夜色黑如墨，思憶的網漸漸展開了，抱着柔軟的抱枕，看着你曾留下的某些文字，而，那個地方，我許久不涉足了，隻是習慣一個人獨自看着蒼白的月光默默地牽挂着你，看着你寫下與自己無關的愛語，我心蒼涼，我知道，與你不該重遇的，凝眸的深情，多年以後，在邂逅你的那一刹那，情感開始松化，心不再設防，故事原原本本地發生過，而如今，我隻能清除情節，稀淡劇本，做一個麻木的戲子，再度飾演着與你錯落後的細節來聊度餘生，紅塵世事之中，我漸漸選擇性地遺忘，回憶的匣子裏，你是我的季候風，随着季節輪換而飄蕩在心尖上，因而一地悲涼，吹散了陳久的情感，傷筋動骨，然後慢慢獲悉，我的悲傷是季節性的頑疾，無度，無果，卻有因。

寂寞，一個人買醉。

賦閑的日子，友人紛呈邀約，手執着電話，更多以忙碌爲理由一一回絕，曉從他城歸來，告知我相聚的日期，此後，我開始安靜地等待着與曉的見面，那個燈紅酒綠的夜，越過繁亂的人群，推開包廂緊閉的門，看見了他們，正對着我微笑，慢慢地走近他們，耳邊盡是熟悉的音樂，曉說我來得有些晚了，我風塵仆仆的臉上，隻是寂靜地笑着，靜拉起我的手，開始了訴說，言語有些匆忙，帶着喜悅，幾若一年了，我們聚在包廂裏，說着各自的生活，磨難不曾停頓，隻是我們都漸漸習慣了堅忍地奔忙在人生的路途上，努力尋覓安身立命的歸處，時間泅渡了每一個人，曉直順的秀發經已是卷曲了，靜消瘦了，鳳滿臉快樂，而我，容顔落寞，心底孤凄，猶如秋日裏的涼風，全是蕭索，笑意裏夾雜着殇寂，此刻，心底隐約欣喜，我們并排坐在長形沙發上，圓木桌子上擺放着一杯杯雪梨水，并沒有酒，企圖買醉的心思重歸于平然，他們沒有窺見掠過我臉上細微的情緒，此間，距離之外的情誼終于圓滿了。

點播機排列着一首首歌曲，他們熱烈地在歌唱，男音，女音，我卻窺聽到滿室寂寞在萦繞，鳳哼歌那刻，曉說，這是屬于我們四人的歌，各自辛酸，各自痛苦，一年，這個不短不長的時間，耗去了彼此心底某些最寶貴的情感，我們肩并肩，坐着齊聲輕唱，飄遊在包廂裏的氣息，溢滿了唏噓，我們相視而笑，誰來過，誰走了，已成了一曲消逝的挽歌，開始與結束之間，過程頻密，步履匆匆，不可強求的，即便花光了氣力，始終不可得，然而得到又是否該是一種完滿了，許多事都已無從探究，靜說，或許生活到最後，會将本質還原，我笑了笑，默許了這樣的說辭，點了一曲女人花，幽幽地唱着，女人本是花，因而，會有凋謝的一天，畫面裏的梅豔芳身穿旗袍，一雙美目映着孤獨的眼神，恍惚間，想起在你家裏獨唱時的情景，他時，看着你，把愛編成一首歌，唱給你聽，此時，經已沒有了憑欄人，歌唱，也隻是訴說别時後的思念，女人花，花非花，更作一首焚字情歌，燃燒了心，看着灰燼落入塵土，無迹無痕。

離歌，在一種聲嘶力竭的唱調中吼完，他們安靜地坐在一旁，看着我精疲力竭地拉高聲音，驚詫于我那狂瀾的咽喉所發出的音，閉上眼睛，我隻是在一遍遍地融入了自我的瘋狂中，www.vipyl.com 音樂結束後，他們高呼着，繼續說着，唱着，我頹坐着，曉說，這夜，我知道你在宣洩，一切的一切，灰暗的包廂内，無人看見我眼角有淚，一絲絲，瞬間就在冰涼的溫度中蒸發了，此後，默然地看着一室的熱鬧，空悲切，與曉細細語，我說，六月，何時回小城，你不在的日子，時常感覺孤單寂寥，無人能懂的悲哀，充斥了心房，徘徊街頭時，不時地感覺無處可去，那時想，如若你在，便能尋你，消釋那時那刻填滿的悲傷，說着說着，我們都笑了，笙歌未停，夜已深，青春少年時的友情總是彌貴的，在曉的眉目裏，我看到了傷逝，淡淡萦繞，即便曉如何神情自若地對我說，我與他結束了，你還想着那個人嗎，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良久才說，不知道了，想與不想，似乎都是空無了，散的散了，就是如此吧。

六月之初，淩晨2點，在江邊的餐館裏，坐在方桌一角，擡頭就能仰望清亮的明月，我觀看着星星點點的江堤，安靜地進食，有時，喜歡饑餓的感覺，它直白而真實地告知了大腦神經所索求的，無需猜測，無需思量，節日的盛會，小城一片繁華，走出包廂的那一刻，我開始冷靜，清涼的江風吹過，意識清醒，幾個小時的相聚後，夜半時分，各自分别了，與曉走在寂靜無人的街道，偶見兩隻流浪狗覓食，一切都在黑暗中安靜了，短暫步行後，我們窩在一起開始了長久的傾訴，談你，談我，談曉，談曉曾經的他，言語繁多，漸漸，困倦襲來，半刻，聽到曉已然入睡後輕微的呼吸聲，手機裏微亮的光線下，看着時間，彼時已是淩晨4點，全無睡意地躺着，思潮起伏，悲從中來，遂而，輕輕地起來，光着腳走在地板上，坐在一片漆黑的客廳裏看着窗外，小貓咪走近我，乖巧地蜷縮在地板上，靜靜地與我相伴，黑暗中，我想起了你，想起了開始，細節，然後想到了結局，這個夜，在清醒中思索，感知命途。

清晨6點，我輕微地搖醒了曉，告知她，我将離開，爾後，踏着朦胧的光線，走進了晨曦中，小城并未從昨夜的沉睡中全然醒來，偶有三兩老人在散步晨運，他們投過來驚異的目光，看着這個手執淡色包包，神情漠然，面露憔悴的女子，帶着耳機，等在公車站牌下，mp4裏播放着“那年的情書”，循環，重複着一段始料未及的舊事，悠悠地，滑進了流年中，看世事多變，看浮生蒼涼。

2011年6月4日8點，你說，希望你幸福，快樂。

2011年6月4日8點零一分，我回複你，謝謝，也願你幸福，美滿。

我認真地記住了這一天，記住了你我之間這樣的對話。